以前燕長琴安靜得跟家裡沒這個人似的。就那天陳康平衝動之下,對孩子動手後,她就突然活了過來。
最近這段日子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跟他作對,還鬨要分家。她哪來的臉說為他打算?
陳康平本來想反駁的,可想到自己的來意之後,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緩和了麵色:“長琴,我知道你的心意。可你常年都沒出門,根本不會不做生意,明義他們也不懂……這些鋪子還是放在我名下最好。就當我為你們母子給人做工,每年的盈利都會分給你們。”
柳紜娘驚奇的看著他:“做什麼白日夢呢?”
聽到這話,陳康平一顆心直往下沉。
因為他發現,想要把這鋪子收回,似乎沒那麼容易。這可有違之前的初衷。
昨日夜裡,燕長琴一副要殺人的架勢,非逼著他給鋪子。
家裡不能出人命,陳康平左思右想,隻能先答應下來,那隻是權宜之計而已,可不是真的把這些東西送給他們母子。
柳紜娘一看就知道他的想法:“明日是三日之期,記得讓胡家還債。”
陳康平簡直要瘋。
這女人沒完沒了的往手裡榨好處,她到底想不想好好過日子?
他這麼想,也就這麼問了。
話問出口,就對上了麵前女子古怪的目光。柳紜娘上下打量他:“你們夫妻倆合夥把我賣了,等我回來後又各中鄙視,更是把我兒子往死裡打……我要是還不留個心眼,得有多蠢。你當我是聖人嗎?”
陳康平往後退了一步:“你……”
“胡家的銀子收回來,記得分我八十三兩。否則,胡水林偷了家裡銀子,占我兒子便宜,我可以去衙門告他。”柳紜娘奔波了一日,很是疲累,揮了揮手:“趕緊回去歇著吧!”
像攆狗似的。
陳康平幾乎所有的銀子都壓在幾個鋪子裡,唯一一個空的鋪子先前給了明忠,後來的幾個昨晚上要,今天就改了房契,根本就沒來得及挪空庫房。
“燕長琴,你嫌棄我?”
柳紜娘點了點頭。
陳康平更怒:“你都不想與我做夫妻,憑什麼分我的東西?”
“憑我為你生兒育女,為了你名聲儘毀。”柳紜娘看著他血紅的眼:“你想打我?”
陳康平真的想動手,放在身側的拳頭捏了又緊,緊了又鬆。忽然想起住在前院的兩個兒子,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
翌日,柳紜娘同樣起得早,打算去鋪子裡瞧瞧。剛剛起身,陳康平就來了,還端著一個托盤。
不同於往日裡的疏離,今日的他臉上甚至帶著一抹淺淺的笑,眉眼格外溫和。
燕長琴從林家回來之後,曾經無數次看到他這樣對待胡水清,輪到自己就隻剩下了淡漠。
事有反常必有妖。
陳康平將托盤放在桌上,掀開湯盅,就聞到了濃鬱的羊湯香味:“長琴,昨夜我仔細想過,雖說女子該相夫教子,但你為我付出了那麼多,隻要是你想要的東西,我都應該儘力為你辦到。你想學做生意……雖有些離經叛道,我心裡也不太願意。但,我不想讓你難過。”
他笑吟吟:“長琴,快過來用早膳,一會兒我護送你去鋪子裡,有我在,那些夥計不敢欺負你。”
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尤其在陳康平那麼厭惡燕長琴的情形下,他的這份溫柔,更像是包著蜜糖的砒霜。
且看著!
柳紜娘走到小桌旁,含笑喝了湯。
“娘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陳康平麵上含笑,心裡則想著險些掀了房頂的母親。若不是有他安撫,母親早就過來鬨了。
“不要緊,我會護著你。”
柳紜娘驚訝的看著他。
陳康平揚眉一笑:“身為你男人,不該護著你嗎?”
柳紜娘拿了披風:“你早有這個覺悟,我們倆又何至於弄成這樣。”
陳康平特彆有眼力見兒,一個箭步上前搶過披風,仔細的幫她圍上,又站到前麵係帶子,在她頭頂溫和道:“好在我醒悟得不算晚,還有補救的機會。”
兩人一起出門,路上沒碰見人,倒是陳母的丫鬟在門口探頭,看到二人後,飛快收了回去。
柳紜娘嗤道:“鬼鬼祟祟!”
陳康平自然也看到了那個丫鬟,笑著安撫道:“我娘她還記恨我把鋪子挪給你的事,他們還是老規矩,覺得女人就該關在後院,你放心,昨晚我已經跟娘商量過,她雖然不讚同,卻也不會跑來吵你。”
“這麼說,我還要謝你咯?”柳紜娘出了門,看到門口的馬車,邊上還有一匹馬。
陳康平搖頭失笑:“我們是夫妻,說謝就見外了。”說話間,他牽過馬兒韁繩,準備翻身上馬:“天氣太冷,你坐馬車,我護著你。”
柳紜娘看了馬車一眼,拽住他的韁繩,也止住了他即將上馬的動作:“我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