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眾人就轉了口風,說周巧心孝順公公婆婆,二人下館子她也縱著。就連範瑤瑤,最近都經常回家。
轉眼小半月過去,到了月底,食肆上門來收賬,大概是特意算計好了的。柳紜娘每天回家都正值晚飯的點,這時應該是食肆中最忙的時候,可東家卻到了範家。
東家給出了一張紙:“這是老兩口一月的飯錢,我都記著呢,連吃的什麼菜都寫著了,賬目您看看,要是沒覺得哪裡不對,就把賬付了吧。”大概是怕話說得太僵得罪客人,他一臉為難:“小本生意,實在是墊不起了。”
柳紜娘麵色比他更為難:“我不是想賴賬,但我繡樓那邊還沒結工錢呢。可能你也知道那些鋪子結工錢的習慣,得押兩個月,我要第三個月才能拿到工錢,這個賬……隻能先賒著了。”
賬沒還清,老兩口應該就再也賒欠不了。
反正,柳紜娘沒打算清這筆賬。
老兩口並非身無分文,他們就得一個親孫女,兒媳守寡多年,說不準會改嫁,孫子也是彆人家的,甚至連姓都沒改。他們也為自己留了些後手,反正,這些年來沒少借著各種名目問周巧心要銀子。
東家若是有手段,應該能從老兩口手中把賬討回。
東家的臉色當即就不好看了:“你們範家不至於等著工錢過活吧?你們賒欠的時候我爽快答應了,等到還賬的時候你們也爽快一點啊!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大家和和氣氣……”
柳紜娘打了個嗬欠:“我挺累了,眼睛也不太看得清,你和我爹娘商量吧!”
這話的意思很明白,東家若是聽不清楚,那就是故意裝傻。
東家還想糾纏,可惜柳紜娘動作很快。他沒來得及把人攔住。
老兩口自然不想付這個賬,當天一直糾纏到了夜裡,後來聲音挺大,引來了不少鄰居看笑話。
東家鐵了心要收到賬,老兩口鐵了心不給,兩家不歡而散,翌日,老兩口隻能換一家食肆,可彆人家也不傻,前頭那家的賬還沒拿到呢,他們憑什麼白養著這老兩口?
於是,話放了出來,炒菜可以,先給銀子。
二人舍不得,隻能回家做飯。
柳紜娘得到消息之後,當日深夜才回,回家倒頭就睡,不肯多說一句話。
老兩口沒法子,乾脆守在了她的門口。
守也沒有用,柳紜娘隻說沒發工錢,自己手頭的銀子被朱鵬遠夫妻倆哄走了,範母也隻能乾看著。
在柳紜娘不知道的時候,二老跑去找了朱鵬遠,想讓他出這份銀子。
現在的朱鵬遠早已經換下了身上的布衣,一身綢衫特彆富貴,他如今在朱大明的鋪子裡作賬房。說起來,他是朱大明最大的兒子,應該是少東家。
但是,朱大明後來正經娶過妻,他之所以會富裕,是因為妻子的娘家有些門路,他借著嶽家的關係做成了幾門生意,這才富貴起來。
所以,如今的朱夫人很是風光,她膝下生了二子一女,最大的兒子都已經十五歲,早在還沒回到府城的時候就已經跟在父親身邊做生意了。
那位才是真正的少東家。
朱鵬遠這身份挺尷尬,他自覺是原配嫡子,比那些孩子都要高貴。可明顯鋪子裡的人不這麼想,看到範家老兩口,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覺得丟臉。
聽到二人開口要銀,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朱大明給幾個孩子多少銀子那都是有規定的,四時衣衫是有人做好了送來,最多就是選一下料子的顏色。每個孩子每月都有月錢拿,朱鵬遠幫著做事,能多一份工錢。
如果在範家,這些銀子足夠全家過得優渥,但他如今是朱府的大公子,出手不能太小氣,他為了和城裡的其他公子親近,沒少請他們喝酒。底下的管事和夥計家中有喜,他也得給賞,反正,不止沒能攢下銀子,還把夫妻倆以前乾活攢下的銀子都花出去不少。
就這,還是夫妻倆儘量儉省的結果。
“我沒有!”周圍沒其他的人圍觀,朱鵬遠說話挺不客氣:“我走的時候,你們都說此生不再見我。現在為何又要找上門來?”
範母惱了:“鵬遠,說話要講良心,我可是把你當親孫子養大的。之前你留在家裡,我也沒有嫌棄你啊,你娶的媳婦,還是我娘家幫忙說的……你說走就走,實在太沒良心了。要是讓你親爹知道你是這樣的性子,怕是要失望的。”
朱鵬遠本來不願意搭理她,即刻就想離開,聽到這話後回過頭來,陰森森道:“你在威脅我?”
範母嚇了一跳,隨即又覺得,自己養了他一場,他本來就該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