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且還鬨得挺大,雲清昊還真不覺得自己需要避諱。
當然了,那隻是兩人私底下不需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臉皮還沒那麼厚。
眼見柳玉娘掙紮間露出胸前雪白的肌膚,雲清昊背過身,肅然道:“紜娘,你們是姐妹,你這也太過分了。玉娘膽子小,萬一被嚇著,尋死怎麼辦?”
“我昨天讓她走了的。”柳紜娘歇了一夜,精神不錯:“自己不走,非要等我來送,那我還客氣什麼?至於你說的尋死,她那種人,會願意死?”
柳玉娘真沒想到向來對家人心軟的姐姐突然變得這般不近人情,這院子裡有七八個下人,她好歹算是主子,在這麼多人麵前被扒了衣衫,以後還怎麼見人?
又聽到柳紜娘篤定自己不會尋死……柳玉娘滿心悲憤,淒然道:“我不活了……”
柳紜娘聞言,倒是來了興致,吩咐道:“你們都退開,讓她去死!”
柳玉娘:“……”
她真的隻是想嚇唬一下便宜姐姐而已。
柳紜娘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諷刺道:“彆說你不想死,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不會有絲毫的愧疚。畢竟,先前你推我下山崖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她伸手一指地上的粗布新衣,厲喝道:“自己穿上滾!快一點!”
柳玉娘嚇了一跳,此時她身上隻有內衫,若是不穿,很難保證那些婆子不會實誠地繼續把她扒光。以防更丟臉,她哆哆嗦嗦上前穿衣。
柳家不是什麼大戶,姐妹倆小的時候也穿過這種乾活方便的衣褲。因此,柳玉娘動作飛快。
剛剛穿好,院子外已經傳來了女子的哭嚎聲。
原來是已經換上粗布衣衫的柳玉娘的女兒趙瑩瑩到了。她來府裡的時候才八歲不到,還不太懂事,算是在這府裡長大的。
自從入府之後,吃穿不算多精致,但也絕對沒有穿過這種廉價的料子,那些下人還特彆粗魯。話裡話外還要趕她們母女出去。
關於要被趕出去的事,趙瑩瑩昨天就聽說了,不過,她沒太當一回事,這府裡有願意照顧他們的雲清昊,雲朗義也對她一心一意,柳紜娘要趕,也得父子倆答應才行。
結果,今兒真就換了衣衫要被攆走,趙瑩瑩進院子後看到母親,哭得更大聲了。
雲清昊聽著身後的動靜,感覺柳玉娘已經穿完了,這才回頭,不讚同地看著妻子:“紜娘,彆這麼欺負人家孤兒寡母……”
柳紜娘衝他惡劣一笑,揮了揮手指:“把她們弄走。若是敢在門口糾纏,那就放狗咬!”
嬌滴滴的母女二人,平時看著狗都怕,聽到這話,頓時打消了在門口糾纏的念頭。柳玉娘被拖出去的時候,眼神一直看著雲清昊,裡麵滿滿的淚水和依戀。
雲清昊還追了兩步。
在即將越過柳紜娘身邊時,她提醒道:“你彆顧著憐香惜玉,我們倆之間的事還沒完,說難聽點,你如今自身難保,且顧不著彆人。”
母女倆被攆走,還是以這麼屈辱的方式,傳出去之後,母女倆哪裡還能有名聲?
雲清昊又急又氣,聽到這話,冷聲道:“紜娘,你怎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忍不了我,正好啊。我也忍不了你這副憐香惜玉的模樣,咱們剛好一拍兩散。”柳紜娘揚聲吩咐:“取筆墨來。”
雲清昊驚了。
昨天這女人說要攆母女倆出去,雲清昊知道她生了氣,但也不覺得哄不回來。因此,發現門口的人攔著不讓他出去之後,便立刻回來了。也沒想讓柳玉娘母女即刻搬走。
結果,今兒她也不跟人商量,說攆人就攆人。
這會兒還要筆墨紙硯,難道她真的要休夫?
如果被休,他雲清昊以後在這城裡還怎麼見人?
雲清昊又急又氣,一跺腳道:“柳紜娘,你瘋了嗎?”
“我是險些死了,沒瘋!”柳紜娘饒有興致地道:“我也不想問你柳玉娘推我下山崖的事你事前知不知情。因為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想為我報仇,甚至還包庇凶手。在我看來,你們就是同謀。反正,你們一家子老老少少都覺得我是個多餘的,那我放你們自由,從今日起,我們不用在同處一屋簷下,不用兩看兩相厭。你去找你的紅顏知己,我不會再管你。”
這些年,家中越來越富貴,雲清昊不止一次的起了花花心思,當然,每次都被柳紜娘及時發現掐斷了苗頭。她性情強勢,對此那是零容忍。
老太太那邊也覺得家裡女人多了之後,是非就多。因此,每一次都站在柳紜娘這邊,所以,雲清昊外頭的那些女人一個都沒能進門。
玉心是個挺麻利的人,轉瞬間就已經擺上了文房四寶,甚至還磨上了墨。
柳紜娘傷的是左手,她抬起手,刷刷幾筆寫下一封休書,利落地畫押,然後將那張紙扔向雲清昊。
這動作就足夠侮辱人了。
雲清昊氣得眼睛血紅:“你想就這麼把我攆走,那是白日做夢。”
“你想要分我的家產才是做夢。”柳紜娘不屑道:“我勸你撿了東西滾,否則,大人計較起來,你怕是難以脫身。”
雲清昊狠狠瞪著她。
柳紜娘含笑回望:“怎麼,覺得離不開我了?”
雲清昊:“……”
“柳紜娘,你彆後悔。”
柳紜娘鄙視地道:“你當自己是誰?雲清昊,我告訴你,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男人,我大把的銀子,會缺男人?”
雲清昊忍不住反駁:“知人知麵不知心,你怎麼就知道他不會害你?”
“彆人會不會出手害我,我確實不知,但你是一定會害我的。”柳紜娘擺了擺手:“帶著你的老娘和兒子滾吧。”
雲清昊一臉悲憤,卻又拿她無法。
其實,他根本就不想離開。
如果不拿銀子就這麼走,他隻能回到雲家那個年久失修的小宅子裡住。都說由奢入儉難,住慣了大宅,過慣了被人伺候的日子,再回到那小宅子……日子怎麼過?又拿什麼來養家?
想到此,雲清昊眼睛一亮,先前兩人做夫妻時,柳紜娘對他並不設防。雲家生意中做得最好的是染坊,而那些染料的秘方他都知道。
“你就不怕我出去開染房?”
柳紜娘再次深恨自己有眼無珠,恨不能回到過去掐死那個對雲清昊不設防的自己……其實,若不是有這番神奇的經曆,她哪怕從山崖下回來,大概也做不到這麼乾脆利落。
她眯起眼:“你這是在逼我將你送進大牢?”
雲清昊:“……”
他本來想以此威脅她收回休書,畢竟,夫妻一體,二人不分開,秘方才不會泄漏。可她竟然又提報官的事……先前雲家喪事辦得大張旗鼓,該死的人沒死,又有那麼多客人看到從外麵回來的人是柳紜娘,真到了公堂上,雲清昊不覺得自己能平安脫身。
他有些煩躁:“紜娘,那件事我確實做錯了,可你就不能原諒我這一回嗎?”
“不能!”柳紜娘揚聲吩咐:“玉心,把人攆走。”
雲清昊:“……”
若被人攆出去,那才是真的丟臉,他緩步往後退,還想試圖說情。
柳紜娘想到什麼,道:“其實,若不是你看上了柳玉娘,她又那麼糊塗對我動手,我們夫妻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雲清昊頓覺這話有道理。
“紜娘,我錯了,我跟你保證,以後隻守在你身邊,哪也不去。也不會再瞧彆的女人一眼,真的!”雲清昊抬起手:“我可以對天發誓。”
“遲了。”柳紜娘見他不往後退,反而又往自己麵前湊,提醒道:“就如我寫休書一般,你若是再逼迫我,我就把你們都送上公堂!”
雲清昊訝然。
老太太不願意走,想要再見一見兒媳。柳紜娘還在養傷,沒心情和他們掰扯,直接讓人將祖孫三人送出了門。
三人沒地方去,隻能回到先前的小宅子裡。
剛到不久,柳玉娘母女就到了。
老太太不想接納她們,一心想把人攆走,但雲清昊認為,這人湊多了總能想到法子,一把將人拽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