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終熄的黎明裡,月亮迅速隱去了驟然聚集起來的翻滾雲層裡,天空裡一聲悶雷,緊接著大小雨滴,一滴兩滴地陸續砸下。
有人不確定地匪夷所思,“這是,下雨了嗎?”
這是有多諷刺,木樓都被燒成灰燼了,大火都撲滅了,才開始下雨?
眾人默然無語看著被燒得隻剩下殘破框架的黑漆漆木樓,心情實在複雜:那兩人是有多不招人待見,連老天爺都這麼假惺惺地慈悲一下?
不知誰驚呼了一下,“稻子還晾在曬穀場上!”
頓時驚得眾人一哄而散,趕緊都跑去搶收糧食進屋,再也顧不上這姍姍來遲的雨,是巧合還是老天爺在幸災樂禍。
雨滴越來越密、也越來越猛越急,緊鑼密鼓地劈裡啪啦砸下。
沒一會,就砸成了“嘩嘩嘩——”的傾盆大雨。
好在人多力量大,所有糧食都在大雨成型前都給搶收進了屋。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紛紛都回家去。
被淋成落湯雞的風知意冒著大雨,匆忙地跑進院子裡,路過一下雨就“嘎嘎嘎”興奮叫著的大鵝子時,沒好氣地拍了它一下頭,“瞎樂個啥?”
從她後院跑進來的孟西洲見此,忍俊不禁地“噗嗤”輕笑,跑上前去給她用手擋住了一點額前的雨,“都說讓你不要去幫忙了,大隊裡那麼多人,不缺你一個勞動力。趕緊回屋換衣服,我去燒熱水。”
“嗯。”風知意往屋子裡跑去,夏□□服薄,濕漉漉地緊貼在身上,挺不雅觀的,“你也先去換衣服吧,彆感冒了。”
“好。”孟西洲想了想,還是回去換下衣服再回來。
夏天的雨,風風火火地來,劈裡啪啦地一頓猛砸,然後又像想起還有急事一般,驟然停下,匆忙走了。
烏雲散去,碧空如洗。
這時,太陽也不過才堪堪升起。
陽光折射進清透的雨滴裡,墜在青翠如洗的枝葉間,如一顆顆會閃爍的漂亮珠子,隨著雨滴的墜落,砸碎了一地的金光。
風知意坐在落地窗前,側首看著窗外的雨後之景,有些著迷。
“好好吃飯!”坐在對麵的孟西洲敲敲她的碗沿,待她回神看過來,無奈寵溺地笑道,“小孩子一樣,吃飯都不專心。”
風知意低頭垂眼,舀起碗裡的粥,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昨晚我在現場,聞到了火油的味道。”
“火油?”孟西洲喝粥的手一頓,隨即神色如常地吃著飯,“怎麼會有火油呢?那兩個人又在搞什麼幺蛾子?”
風知意抬眼靜靜看他,心裡好像有千頭萬緒,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隻能欲言又止地感歎一句,“誰知道呢,真是多事之秋。”
“那也都是彆人的事,礙不著咱們。”孟西洲神色毫無痕跡,好像事不關己,“快吃,一會還要下地去拔花生。”
風知意隻好收起思緒,“嗯。”
待到地裡一個人一塊田拔花生時,智腦才低低出聲,“家主,那不是彭大娘做的嗎?您怎麼懷疑反派啊?”
“應該是彭大娘做的。”風知意低垂著頭,手放在花生枝葉裡,其實用異能控製著一株株花生自己一顆不剩地跳出土,“但也有幕後操控手。”
“嗯?”智腦倒是沒分析出來,“從哪看得出來?”
“這個時候,火油是禁/品,還貴。”風知意聲音淡淡,“彭大娘一個半輩子都窩在這山溝溝裡的孤老農戶,兩百塊錢就能逼得她砸鍋賣房子,她哪來的本事和門路弄到這東西?”
“啊?”智腦沒想到還有這一茬,“那也不一定是反派吧?那兩個女的那麼欠,在村子裡得罪的人那麼多,誰知道是不是還有彆人看她們不順眼。”
風知意輕輕“嗯”了一聲,“是有可能。但最有可能是經常去跑軍需,可以接觸到火油的人。”
智腦才猛地驚覺,“對哦!我都忘了還有這一點!那反派對付那兩個女的做什麼?她們又不是夢莊大隊的人。”
風知意心裡輕歎一聲,“他不是要對付那兩個女的,而是借那兩個女人背後的勢力,來對付夢莊大隊。那兩個女的若是真的在夢莊大隊殞命,你覺得蘇家杜家會作罷?”
其實,風知意還隱隱察覺,他的用意還僅僅在於此。彭大娘被逼離,或許隻是個開始。
這個智腦倒是認同,想了想蘇家杜家和夢莊大隊對上,頓時樂了,“這是要他們狗咬狗嗎?還是用本是夢莊大隊的人挑起的,自己人坑自己人嗎?艾瑪,這招有點狠。”
風知意:“……狗子,你變了。”
無辜喜提“狗子”綽號的智腦懵逼,“我咋變了?”
“你不是最提防反派的嗎?”風知意笑問,“你怎麼開始站在他這邊了?不僅不第一個懷疑他了,現在還說蘇家杜家和夢莊大隊是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