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2 / 2)

季棠的聲音漏了進來。

“鶯鶯,你在裡麵嗎?”

裴鶯鶯抱住自己的腿,根本不敢說話。她縮進了水裡,像是蚌珠縮進了河蚌裡一樣。而門外的人靜候了一會,再度開口,“我為剛剛的事跟你道歉,鶯鶯,我不是故意的,我生病了。”

騙人!

季棠是騙子。

裴鶯鶯在心裡想。

生病的人才不會做出欺負人的行為。

她從水裡鑽了出來,帶著怒氣地吼了一聲,“你走啊!”

那一聲吼出來之後,裴鶯鶯自己都愣住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下眼,門外的季棠似乎也愣了下,隨後她的身影便消失了。

季棠真的走了。

這天之後,裴鶯鶯單方麵跟季棠進入了冷戰。

單方麵的原因是季棠從這天之後再也沒有回過季宅,裴鶯鶯因為那日的事被慧姨撞見,羞愧難當,根本不願意去跟慧姨問季棠的行蹤,而慧姨也沒有主動告訴裴鶯鶯,季棠去哪了。

吵架有時候很有趣,因為有理的一方總是在換。

裴鶯鶯本是受害者,但是她對季棠發了火,這火發出去之後,季棠便消失。裴鶯鶯在氣了幾天之後,便開始不安。

季棠是不是因為她發火所以才一直沒有回來?

這個猜測一直縈繞在裴鶯鶯的腦海裡,她極力想忽略,但是還是忍不住去想。在家休息的第四天,裴鶯鶯就去了學校。

因為Mason公司發出來的聲明,現在網上對裴鶯鶯的討論漸漸平息了下來,而Mason因為開全球巡回演唱會,早就離開了A市。

這段荒唐的緋聞看似戛然而止了。

裴鶯鶯返回學校的當天,還是收獲了不少目光,她扯著自己的書包帶子,無視那些目光,低著頭進了教室。教室亦如往常,隻是有人看到裴鶯鶯的時候,表情都微微一僵。

宋丹正在背古詩,餘光瞥見裴鶯鶯,背書聲頓停,“鶯鶯,你身體好了啊?”她語帶驚喜地說。

裴鶯鶯隨意地應了一聲,就坐了下來。

宋丹轉頭看著她,“顏老師說你得了重感冒,要好些天才會回來,我都想死你了呢,這些天你可落下不少筆記了,我待會借給你抄。”

裴鶯鶯點點頭,對宋丹笑了笑,“謝謝你,宋丹。”

宋丹擺擺手,“沒事,這算什麼。”

裴鶯鶯的生活逐漸又重新歸於平靜,而讓她有些在意的是季棠一直沒有回家。

時間慢慢地走到了11月,天氣越來越冷,裴鶯鶯越穿越多,早上起床也更加痛苦了,而且裴鶯鶯馬上要迎來全市第一次摸底統考。

這次考試非常重要,因為關乎到保送的名額。

裴鶯鶯不得不花更多的時間來刷題,她書桌下的卷子越堆越多,連慧姨都有些看不過眼了。

“鶯鶯,你每天寫啊寫,仔細累著自己。”

“慧姨。”裴鶯鶯艱難地從題海裡抬起頭,“這馬上就是統考了,我想考好一點。”

她倒不是想爭保送的名額,隻是想看看自己的水平。

“那也沒必要這樣寫。說來,大小姐馬上就要回國了。前幾天,還問我,問我知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呢。”

裴鶯鶯突然從慧姨的口中得知了季棠的去向,她愣了下,隨後重新低下頭,用指腹摩擦著手裡的筆杆,假裝很不在意地問:“姐姐去國外了嗎?哪個國家啊?”

“芬蘭,她馬上就要回來了,你到時候可以問問她芬蘭好不好啊。”慧姨笑著說,“還有,大小姐每年冬天都要去日本泡溫泉,往年都是她一個人去,今天你跟她一起去吧。”

裴鶯鶯在卷子上畫了一把叉,“不用了,我要讀書。”

而統考那兩天,裴鶯鶯感冒了。

她全程暈乎乎的,到最後一堂理綜的時候,都要看不清卷子上的字了。考試鈴聲響起,裴鶯鶯等老師收完卷子才拿著文具袋往外走,今天天氣也很冷,她幾乎想把臉縮進衣服裡。額頭這一塊都是暈的,就好像剛玩了牽鼻子的大象遊戲,等裴鶯鶯終於上了車,快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杜叔叔,你送我去醫院吧。”裴鶯鶯虛弱地說。

“好。”

本來慧姨昨天請了崔嚴過來,可是崔嚴昨天碰見一個大手術。那手術據說很棘手,要做十個小時以上,裴鶯鶯想自己還要考試,就乾脆今天考完試直接去醫院好了。

杜司機陪著裴鶯鶯去了醫院,他去掛號的時候,裴鶯鶯就坐在醫院的長廊上,她低著頭,整個人燒得暈暈乎乎的,方才這一路走進來,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樣。

“二小姐,掛好號了,我們現在去看醫生。”杜司機很快就回來了。

給裴鶯鶯看病的醫生是個中年醫生,最近天氣冷,醫院門診擠著一堆人,他給裴鶯鶯測了個體溫,便開好藥,“先交費,然後去藥房拿藥,最後去輸液大廳打針,一路都有標識,自己看。”

醫生丟下這句話,就去招呼下一個病人上來。

等裴鶯鶯打上針,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輸液大廳人很多,鬨糟糟的,還有小孩在裡麵跑來跑去。裴鶯鶯坐在椅上上,漸漸就睡著了,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外麵天已經黑了。

而她卻躺在了病床上。

這是間單人病房,與之前的輸液大廳不同,這裡很安靜。房裡隻有她一個人,杜司機不在。

嗯?這是看她睡著了,所以把她挪進病房了?

裴鶯鶯看了下輸液瓶,快滴完了。她正想著要不要喊人,門就開了。季棠帶了個護士走了進來。幾乎一個月沒見的她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她今天穿了件杏色長款毛呢衣,裡麵的內襯是條小V領荷葉擺裙,脖子上圍著一條黃色圍巾,頭發散落在肩後。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利落而美麗。

裴鶯鶯一看見季棠就扭開了臉,而季棠則是緩步走到床邊的凳子上坐下,看著護士給裴鶯鶯換藥。

“還有最後一瓶了,打完就可以回家了。”那護士換了藥對裴鶯鶯說。

“謝謝。”裴鶯鶯說。

護士離開之後,房間裡陷入安靜。

裴鶯鶯往被子裡縮了縮,把自己大半張臉藏了起來,隻露著一雙水潤的大眼睛看著透明的輸液瓶。

裴鶯鶯不說話,季棠也不說話,兩個人仿佛在比誰堅持得更久一樣。

最終打破安靜的是季棠的手機鈴聲。

“喂。”季棠接起了電話。

裴鶯鶯忍不住耳朵動了動。

“知道了,我今天很忙,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季棠接電話的時間不到十秒。裴鶯鶯抿了下唇,想把自己的注意力從季棠身上挪開,可下一秒,季棠偏偏開口對她說話了。

“你還跟我置氣?”季棠輕聲說,“我以為一個月了,你會想通了。”

裴鶯鶯愣了下,隨後便轉頭瞪著季棠,她本以為對方是過來跟她道歉的,可是季棠不禁不道歉,還說得這事是她的錯一般。

“明明是你的錯!”裴鶯鶯很生氣地說。

季棠眼神微動,隨後竟然笑了一下,她微微俯身看著裴鶯鶯,而裴鶯鶯一看她接近,又往被子裡鑽了鑽。

“我還以為你不會跟我說話了,原來我的鶯鶯還是願意跟姐姐說話的。我給你帶了禮物,你想知道是什麼嗎?”

裴鶯鶯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了出來,“不想知道。”

季棠坐直了身體,有些遺憾地說:“那真的很可惜,《蝴蝶夫人》這個歌劇還是第一次來A市演出,既然鶯鶯不想看,那第一排的門票就送給彆人好了。”

裴鶯鶯一下子從被子裡鑽了出來,她眼睛瞪圓了,裡麵充斥著驚喜,“你說《蝴蝶夫人》要在A市演出?真的嗎?”

天,她之前隻在網上看過錄製版,從沒看過現場版,她想看極了。

季棠唇邊蕩著一絲笑,故作遺憾地說:“對啊,可是鶯鶯不是不想要我的禮物嗎?”

裴鶯鶯語塞,她不知所措地看著季棠,她是真的很想看那場歌劇,可是讓她就這樣原諒季棠,她又不大樂意。

季棠見裴鶯鶯猶豫,唇邊的笑意加深,她仿佛成了一位在等魚上鉤的垂釣者。

裴鶯鶯糾結了許久,還是轉過了頭,故意冷著聲音說:“你把票轉讓給彆人吧,我不需要。”

回答的她是門打開的聲音。

季棠再次離開了。

裴鶯鶯愣了下,隨後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她其實隻是想讓季棠正經跟她道歉,畢竟那件事對於她來說,不是一件小事,季棠欺負了她,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嚴重。

藥足足遞了一個小時才滴完,護士前來給裴鶯鶯拔了針。裴鶯鶯穿上鞋子整理了下頭發變走出了病房,卻看到她以為已經離開的人。季棠坐在病房外的長廊上,她看見裴鶯鶯出來了便站了起來,“我們回家吧。”

裴鶯鶯抿了下唇,季棠見狀,直接伸手過來牽住了裴鶯鶯的手,溫聲道:“你要跟我置氣,先回家好不好?”

旁邊的護士瞧見了,也笑話裴鶯鶯,“對啊,小妹妹,你姐姐在這裡守了幾個小時了,你還是先跟姐姐回家吧。”

裴鶯鶯頓覺得不好意思,隻好跟著季棠先走了,隻是一脫離護士的視線,她便微微用力,把自己的手從季棠的手裡抽了出來。

季棠眯了下眼,沒有說話。

他們兩個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慧姨準備好了飯,裴鶯鶯因為生病倒也沒什麼胃口,隻喝了點粥,而她喝粥的時候,季棠就坐在旁邊。季棠並沒有吃東西,隻是看著裴鶯鶯吃。

等裴鶯鶯吃完了,她才緩聲問道:“考完統考有幾天假?”

“三天。”裴鶯鶯站了起來,“我想回房了。”

季棠看著她,平靜地點點頭,“回房吧,今晚好好休息。”

裴鶯鶯沒應聲直接轉身走了。

裴鶯鶯下定決心跟季棠冷戰,之前那一個月季棠都不在,算不上冷戰,現在才算正式開始。她要用她的實際行動告訴季棠,她生氣了,很生氣的那種,還哄不好。

不過第二天,裴鶯鶯就懵了。

因為她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飛機上了。

她有些迷茫地從毯子裡鑽了出來,看著透明窗戶外的雲層。日光如線一般穿梭在厚重的雲層裡,泛著金色的光芒。

裴鶯鶯低頭看了下自己,她甚至還穿著昨天洗完澡換上的睡衣。她扭頭看向了旁邊,她的左邊坐著季棠,他們兩個人之間隔著過道,這似乎是一架私人飛機。

季棠正端著咖啡,低頭看著麵前的平板,她指尖快速地滑動,好像在看財經新聞。

她似乎注意到裴鶯鶯醒了,摁了下手邊的按鍵,立刻有一位漂亮的空姐走了過來。

“季小姐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

“帶她去洗漱。”季棠說。

空姐立刻轉過身,把視線放在了還一臉懵的裴鶯鶯身上。

“你好,請跟我來。”

裴鶯鶯在洗漱的時間裡得知到這架飛機是去日本的。

慧姨之前說過季棠每年冬天都會去日本泡溫泉,這次就是去泡溫泉的嗎?

她洗漱回來之後,溫柔美麗的空姐又立刻給她送上了早餐。裴鶯鶯一邊吃早餐,一邊對自己完全的昏睡感覺到不可思議,感冒藥是有助眠的效果,但不至於她在睡著的情況被人抬上飛機,都沒醒吧?

吃完早餐之後,裴鶯鶯終於忍不住看向了季棠,她張了張嘴,還是沒忍住,“我們這是去日本嗎?”

季棠的視線總算從平板上挪開了,她轉過頭看著裴鶯鶯,“對,你體虛所以帶你去日本泡泡溫泉,正好我有一莊生意要在日本談。”

談生意?

裴鶯鶯終於想起自己到現在還不知道季棠是做什麼的。

“姐姐,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啊?”裴鶯鶯問的時候十分心虛。

季棠眼神裡閃過一絲驚訝,似乎在驚訝裴鶯鶯跟她住了這麼久還不知道她的工作,但她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我什麼都沾一些,珠寶、古畫、古玩,隻要是上了年紀的東西,我都喜歡。這次有人在日本公開拍賣山本大師的古畫,我便想收入手裡。”

裴鶯鶯突然想到後樓走廊上掛著的幾幅古畫,那該不會真的是真跡吧?

兩個小時後,飛機降落了。

季棠帶著裴鶯鶯坐上了早就安排好的車去到了日本大阪當地的酒店。

而更讓裴鶯鶯驚訝的事情出現了,她在下榻的酒店看到了Mason。

Mason在這麼冷的天氣裡依舊執行著自己愛豆的名譽,他穿了一條非常風騷的破洞褲,甚至腳下還是一雙夾板,而上身則是白色的衛衣。大阪比A市要更冷一下,裴鶯鶯看見Mason的時候,感覺他都要被風吹走了。

“你們終於來了啊?”Mason看到季棠和裴鶯鶯便眼前一亮,連忙走了過來,他走過來的時候,夾板還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聽上去十分丟人。

裴鶯鶯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Mason看到裴鶯鶯後退的動作,愣了下,似乎不太明白裴鶯鶯為什麼躲自己。

季棠倒是先開口了,“先去房間吧。”

“哦,好。”

在季棠跟Mason的交談中,裴鶯鶯得知Mason比他們提早半天到的大阪,Mason是今早清晨到了,他剛結束一場演唱會就飛了過來。他的公司給他放了幾天假。

裴鶯鶯分到的房間在季棠的左邊,而Mason的房間在季棠的右邊。

裴鶯鶯進到房間便先洗了個澡,她的衣服被打包成了一個小行李箱,好像是慧姨幫她整理的。她對著鏡子拍了怕自己的臉,好像跟季棠冷戰的行為非常無趣,季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態度。裴鶯鶯眼神黯淡了下去,大抵她現在在季棠麵前,並不能算得上一個獨立的人,所以季棠並不會那麼尊重自己。

裴鶯鶯剛洗完澡,頭發還沒吹,門就被敲響了。

門外響起了Mason的聲音。

“裴鶯鶯,你在嗎?”

裴鶯鶯擦頭發的動作一頓,丟了兩個字回去,“不在。”

門外的Mason頓了下,然後像個聒噪的鴨子,“裴鶯鶯,你不要那麼冷漠,我給你帶禮物了,好東西,絕對好東西,彌補我上次對你的抱歉。”

他說完之後等了幾秒,發現門內一點聲音都沒有,又忍不住開口,“小姑子,你開開門吧,你怎麼忍心把你年輕美貌的姐夫獨自丟在門外呢?我可是你千年難得一遇的好姐夫啊。”

門內的裴鶯鶯聽得是臉一陣紅一陣青,她有些生氣地走到門口,也不開門,隻是對著外麵說:“Mason,你再發瘋,我就把你發瘋的樣子錄下來發到網上去。”

Mason安靜了一下,但他沒能安靜多久,“我是真的隻給你送禮物,你不想開門沒事,我放你門口可以嗎?你待會記得拿哦。”他說完這段話之後,外麵終於陷入了安靜。

裴鶯鶯聽了下外麵的動靜,才打開了門。真如Mason所說,他放了份禮物在門口的地上,但是他的禮物居然是他自己的專輯,他還特意簽了名。

裴鶯鶯拿起專輯看了下,心思一動,她拿著專輯走到了季棠的房門口,然後輕輕地把手裡的專輯放在了地上,再溜回了房間。

她有些期待季棠發現她門口地上有張Mason專輯的反應。

裴鶯鶯吹乾頭發之後,門再度被敲響了,這次敲門的是季棠。

“鶯鶯,好了嗎?我們要出發了。”

“哦,來了!”裴鶯鶯應了一聲,便匆匆走了出去,門口處的季棠表情自若,裴鶯鶯忍不住用眼神瞄了下季棠房門的地上,那個專輯已經不見了。

嗯?

季棠是看到了還是沒看到?

Mason這時也從房裡出來,他換了套衣服,從風騷的破洞褲換成了正常的西裝。

他們現在是去大阪當地一家很有名氣的日料餐廳吃飯,Mason提前訂好了位置了。

到了餐廳之後,季棠先下了車,而她下車的時間裡,坐在副駕駛座的Mason扭過頭瞪了裴鶯鶯一眼,“你太過分了,居然把我的禮物丟在季棠門口。”

說完,他便打開車門下去了。

裴鶯鶯有些遺憾季棠沒看到那份禮物。

進了餐廳,還沒點單,Mason就說自己要去洗手間。他離開之後,本來在看菜單的季棠抬起了頭,她輕輕掃了眼坐在自己旁邊的裴鶯鶯,語氣非常溫柔地說:“下次不要把垃圾隨便丟在地上,這種習慣不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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