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叔家的豬養的也不錯, 尤其是要殺的兩頭, 都養了三年了。不過他家的豬不是吃純糧食長大的, 否則養三年那得多少錢啊。這邊人養豬, 舍得給豬吃純糧食的那就是趕著往高價上賣的, 而且就算是吃飼料, 要殺的頭一兩個月也是給吃糧食。
這樣就是為了讓豬的味道更好,而且能多上膘。
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就是,那時候地裡的莊稼都開始成熟收割了, 所以去年的陳糧食拿出來給豬啊家家裡養的家畜吃一些是沒問題的。
老周叔家的這兩頭豬,吃了三個月的糧食, 膘肥體壯。
它們知道自己要被殺掉了, 嗷嗷的掙紮,叫聲極其響亮, 而且力氣也很大,得三四個成年男人才能按得住。
老周叔的女婿吳德懷麵色冷靜的走到放著豬的案板前,拿出刀子直接紮了進去, 手腕一轉, 刀子就抽了出來, 全程不過幾秒鐘。
熱騰騰的豬血噴到下麵的盆子裡,大肥豬很快就不叫了。
小孩子們都喜歡湊熱鬨,豆丁們還太小, 光在屋裡聽豬叫就有些害怕。他們這是第一次聽到殺豬, 之前葉家殺豬, 都是要把孩子帶去彆的地方玩的。
因為孩子們的眼睛太乾淨, 不敢讓他們見血,否則容易看到不好的東西。這是老人們傳下來的,估計是因為有的小孩被嚇到過吧。
兩頭豬殺起來統共沒有多長時間,豬血一流乾淨,大人們就樂嗬嗬的過去對這頭豬從頭到尾進行了第二輪的品評。
有人幫著吳德懷一起把豬斬成小塊,豬內臟都放在一個大盆子裡,由老周叔的媳婦兒跟妯娌去溪邊清洗。豬頭,豬頸肉,豬板油,豬蹄都分開放,等豬處理好了,老周叔家就要準備做殺豬菜跟婚宴菜了。
他們這邊做殺豬菜,倆伴郎陪著新郎要去接新媳婦兒了。
因為新媳婦兒家不是這裡的,所以提前過來了幾天,平時住在老周叔家,但是今天結婚,老周叔跟葉逢河商量了一下,租了他們家的小二層作為迎親的地方。
葉爸爸原本想著都是鄰居,這個錢就不要了。老周叔非要給。
“你家開門做生意的,不能沾你家便宜。再說了我給你家養羊呢,也攢了不少錢。這個錢我必須給。”他不止是給葉家養了羊,自己還養了十來頭,平時還能蹭點兒葉家送來的飼料吃一吃,長得也十分壯實。
最後還是葉逢河給打了五折,兩邊都不吃虧。
那棟小樓裡裡外外的都貼滿了紅雙喜,也當沾個喜氣了。
因為老周叔家離村子比較近,這次又是殺豬又是給小兒子成親,所以全村人都來幫忙了。說是全村人,也不過一百來口子,這邊的村子都是小村子,加上年輕人大多都不在村裡,所以能來個七八十人就已經算多的了。
老周叔在家門口的空地上擺了一溜的長桌子,又在村裡借了椅子跟碗,還去南澗縣專門請了人過來跳菜,這下子就顯得熱鬨了許多。
南澗那邊是跳菜之鄉,葉家人多的時候請人來表演跳菜都是從南澗那邊請的。
那邊熱熱鬨鬨的,葉家這邊也十分熱鬨。雖然新媳婦家裡來的人不多,就來了她老子和倆兄弟跟一個嫂子,但是葉家葉媽媽願意幫襯著,還招呼了客棧裡的幾個喜歡湊熱鬨的客人,算作娘家人。
客人們當然願意,好歹這也是親自見識了這種山村婚宴,光拍照片就足夠回去炫耀了。
新媳婦穿著租來的婚紗,早晨起來先吃了一碗嫂子煮的米粉墊吧墊吧肚子,然後由化妝師給她化妝。化完妝之後就安安靜靜的坐在床上,等著新郎來接。
因為大家都是農民,倒也沒有太多講究,而且山路跑汽車也十分麻煩。老周叔就一早跟葉逢河還有彩虹商量,租他家的小毛驢迎親。
這件事新娘子家裡也沒有意見,他們雖然更希望能有一長溜的花車,但是這邊的情況也就是這樣,看過葉家的小毛驢,一頭頭黑白相間油光水滑,再打扮打扮,腦門上係了紅綢花,倒是喜慶了不少。
外麵響了鞭炮聲,新郎過來接新娘子了。
客人們作為“娘家人”,開始換著花樣的折騰新郎跟倆伴郎,一會兒仰臥起坐一會俯臥撐,還要對山歌。最後還是新郎各種討饒塞紅包,才讓這群家夥們把們打開。
新娘透過窗戶看,早就笑的不行了,見新郎進來了,連忙讓化妝師再給補補妝,然後靜待新郎把自己背出去。
葉逢河擦了把腦門上的汗,剛慶幸自己不用經過這種折騰,就聽鄰居再問葉媽媽,“你家那倆兒子不辦個婚禮?”
他們都看見那個施雲飛了,跟葉逢海雙出雙入的。雖然葉逢河的那個所謂的糖豆舅舅沒來,可是之前來過的時候他們也都見著了。
葉家雖然現在有錢,但是倆兒子都沒有女人緣,找了個男人這件事,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葉媽媽笑道:“回頭都差不多了,就一起辦。”
“一起辦也好,熱鬨。”鄰居心滿意足。
辦什麼?辦婚宴?
葉逢河腦補了一下自己坐在床上嬌羞的樣子,渾身一抖。不行,太雷了。而且姓嶽的那家夥現在還沒把他自己家折騰明白呢,他不會跟他辦婚禮。
十二月的山間已經很冷了,如果早晨起得早,地麵上都是一片的白霜,開車都要小心翼翼的。
新娘子穿著婚紗,外麵還套了一件紅色的厚外套,手裡抱著捧花。雖然長得一般,但是整個人小巧玲瓏的,說話做派都是個利落人的樣子。
她側坐在小毛驢上,由新郎騎著一頭小毛驢牽著媳婦兒坐的小毛驢從前麵走。後麵跟著一溜的小毛驢,上麵做的都是娘家這邊的朋友跟親戚。最前麵則是葉逢河家借出去的那輛皮卡,攝影師正在給這個與眾不同的婚禮隊伍攝影呢。
在山路上上上下下繞來繞去,走了二十多分鐘才到了老周叔家。
鞭炮聲後,新娘子被新郎背進了新房。
從老周叔家回來已經是下午了,幾個孩子坐在小毛驢身上,興奮極了。他們這都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娶親迎新娘子,芸豆嘴裡嚼著巧克力,手裡還抓著一大把新娘子給她的鮮花,一張小臉兒都漲得通紅。
“爸爸,以後我也要娶新娘子。”芸豆開心的說。
葉逢海差點從驢身上栽下來,“你娶什麼新娘子啊,以後你得當新娘子。”
芸豆道:“我不當新娘子,新娘子總得做屋裡,外麵這麼熱鬨她都看不見。還是新郎官好。”
豌豆一本一眼道:“不行,我才能當新郎官呢,新郎官都是男的。”
芸豆大聲道:“不對,糖豆媽媽就是男的,以後他也得當新娘子。”
豌豆想了想,無言以對。
彆人聽見這些童言童語都笑壞了,這倆孩子還小,從小耳濡目染的以為新娘子還有男的,都是因為葉家這倆兄弟開了不太好的頭。
“坐蠟了吧?”其中一個“娘家哥們”笑道:“這下行了,以後那個卷毛跟雲飛都得穿婚紗了,你家也是頭一號,到時候結婚記得通知一下,我必須要來看熱鬨啊。”
“去去去,”葉逢河擺手,“才不會讓你們來,你們太缺德了,一點兒都不顧及咱們之間的情分。接新娘的時候這給我跟我哥折騰的。”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因為下了霜,地裡的甘蔗也該收了。
葉家的甘蔗收的比較晚,主要是之前各種活兒忙忙碌碌,實在空不出手。原本葉逢河還在鎮上招人呢,結果上來的挺多,留下的沒有幾個。主要是他們一看這工作量和工資比例,就一個個的都退縮了。所以這些農活還得找本地人來做,今天婚宴倒是也有人問,說他們招不招長期工,都是打算等孩子們過年回來之後想把孩子留在家裡的。
這家裡都是老人孩子,沒有個年輕人真的不太好,尤其是重活兒都沒人乾,萬一老人累個好歹出來,估計連有人看見都沒有。
葉家是打算明年多招人,要開一片山地出來的。
陸叔的藥園子也需要人,更彆說政府那邊還要求他們,等人工招上來一定要把發的香椿樹頭菜花椒之類的種下去,起個帶頭表率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