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君。”森鷗外安靜的望著他:“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嗎?”
太宰治左顧右而言其他:“首領,總而言之,結果是很好的,不是嗎?”
森老先生怎麼最近話這麼密呢,更年期終於來到了?
一番博弈與彼此試探之後,他依舊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全須全尾的走出了首領辦公室。
然後直奔集會的酒吧。
“織田作~~”原本準備借酒消愁的太宰治,聽到首領二字,很快調整表情換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真是的,在這種快樂的時候就不要提奇奇怪怪的東西啦,敗壞心情呢。”
織田作之助:“……”
就是說,首領真的知道他被整天背著講壞話了嗎?
“不過……”他欲言又止:“拋開安吾的幫助,你真的一己之力救下了那些孩子嗎?”
玻璃杯中,琥珀色的液體倒映著他靜謐的眼眸,太宰治輕笑一聲,放下了淺酌的酒杯,冰球在其中晃動了一瞬,磕碰到杯身產生了些許裂紋。
“想聽實話麼?織田作?”
“……”
“實話就是,確實有一個朋友協助了我。”他換成了一番開玩笑式的懶洋洋姿態:“而且,那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呢~如果說mafia都是黑夜,那麼她就是小太陽,那個時候她簡直就像傳說中的精靈一樣,把被人體實驗改造到麵目全非變成了怪物的孩子們全部拯救了回來,即便透支身體也在所不辭,這才是孩子們在身體檢查時展現的與常人無異的真實原因——”
不止織田作之助,就連坐在相隔幾步遠的阪口安吾,此刻也屏息凝神,怔怔的望向太宰治。
“最後她的眼睛放出鐳射激光炮乾翻了所有的難纏敵人,帶我們逃出生天。”
“當然,以上都是我在開玩笑~”
太宰治小手一拍,在阪口安吾:“喂你到底是在說什麼!”的扶額嘮叨聲中,將杯中剩下的酒液一飲而儘。
他卻看到了織田作之助朝著他投來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麼了?”介於自己平時天馬行空的玩笑不在少數,太宰治並不認為他會將其當真,笑吟吟的問道:“你現在在想什麼有趣的事情嗎?織田作?”
“我在思考……”織田作之助沉吟片刻:“你這次敘述的少女,是否可以作為寫作素材……”
自己想要試著寫作這件事情,對於兩位友人而言,並不算什麼秘密。
但是他卻因為顧忌,焦慮,等等諸多緣由,始終遲遲未能動筆。
“啊,抱歉。”他倉促的抬起酒杯:“我失言了。”
但是在聽到太宰君剛剛稍顯離譜的“玩笑”之後,他居然萌生出了,就按照太宰君開玩笑式描摹的少女作為原型寫點什麼也不錯的想法,下意識的就將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脫口而出,這可真是……
太宰治哇哦了一聲:“鐳射激光炮那一段嗎?看不出來啊織田作,你想寫的是科幻賽博朋克文?”
織田作之助:“……?”
阪口安吾吐槽道:“……稍微有點腦子都能想到完全不可能是那一段吧。”
他們這次沒有喝到太晚,因為織田作之助的家裡還有五個收養的孩子需要照料,所以他很快匆匆告辭和離開了酒吧。
咲樂最近幾天經常做噩夢,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因為夢魘哭泣驚醒,他當然會在聽到動靜的第一時間出麵安撫,但是苦於不知道如何從源頭解決。
這些孩子都是在那場戰爭中幸存下來,家庭已經破滅的孩子,織田作之助首先懷疑的就是曾經的意外造就的心理陰影,才是導致她夢魘的緣由。
奈何他的口袋已經拮據到了一定的程
度,就連幫咲樂預約心理谘詢的預算都暫時不足。
或許,他可以試著寫點什麼。
想要寫出心中的故事是一方麵,另一方麵,現在的文學界的稿酬其實是十分豐厚的,他可以用來補貼家庭……
但是,像他這樣的人。
他這樣的人,真的是擁有“寫點什麼”的資格的人嗎?
他歎息了一聲,但是快要走到樓下的時候,卻看到咲樂她正坐在公園的秋千上,與身邊的某個人交流著。
“……我不想給織田先生帶來麻煩。”
“我明白你的心情哦。”那是一個溫和的少女聲音:“害怕讓重要的人擔憂自己,所以選擇獨自承擔著這一切……”
“咲樂。”少女從秋千上一躍而下,站在了咲樂的麵前:“把手遞給我。”
那大概是一隻三級與四級之間的咒靈,黏住在女孩的脊背上,雖然不至於影響生命,卻是實際能給孩子帶來夢魘的卑劣咒靈。
呆在這個小公園等待老師過來接自己回家的途中,夏目櫻子聽到這個女孩子懵懂的坐在秋千哭泣,起初她以為這個孩子可能是家人走散了,後來通過交流她才知道,這是一個不想給收養家庭帶來麻煩的懂事孩子。
像年少的她和哥哥。
夏目櫻子握住了她的手。
“三,二,一。”
因為咒力已經透支,她這次特意選擇使用了妖力,妖力在夜晚迸發出耀眼但柔和的光芒,在她倒數到最後一刻時擊碎了女孩身後的咒靈。
她對於妖力的把控遠遠沒有自己的咒力來的成熟,會在釋放過程中,容易被普通人察覺到也是很大的弊端之一。
不過在某些時候使用它,卻能出現意想不到的功效。
就比如說,現在。
少女亞麻金色的長發隨風飄揚,在猛然擊潰咒靈的同時,星星點點的星光像星屑一般迸發散落在了她的身側,在夜色下散發著瑩潤的色彩,咲樂的眼眸緩緩的放大——孩童的眼睛可以清晰的看到這美麗的光芒。她上前一步抱住了因為脫離了詛咒,猝不及防的陷入沉睡的女孩,輕輕拍扶著她的脊背。
【簡直就像是,傳說中的精靈。】
“辛苦了,咲樂。”
雖然很想用反轉術式為她療愈身體,但是她現在……真的已經一滴都沒有了。)
在二人的
周圍閃爍的光芒逐漸黯淡了下來,夏目櫻子保持著抱著孩子的動作,緩緩回過頭時,恰好和那邊的一位叔叔麵麵相覷。
“……”
她剛剛可是再三確定過了,這裡除了她與咲樂以外,根本沒有任何第三個人類的氣息。
如果他隱蔽的很好那也就算了,可是人家就那麼大喇喇的站在那裡,她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有察覺到,回過頭時才看到後麵還有個人。
……增強五感的呼吸法都白練了,埋了吧。
夏目櫻子非常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她支支吾吾道:“那個……”
剛剛的那個,他看到了嗎?
織田作之助上前幾步,在她的麵前站定,滿臉誠懇的道謝:“……謝謝你,幫了咲樂。”
那看起來,就是已經看見了。
“……”從一開始的尷尬中強行把自己喚醒之後,夏目櫻子睜大了眼睛,有點不確定的試探的問道:“織田……先生?”
“嗯。”
呼,那實在是太巧了,當場將她抓包的剛好是咲樂醬的監護人,某種意義上來說麻煩就少了很多。
而且,她可以察覺到,站在她麵前的男性,是個非常非常的溫柔的人,他帶給她的感覺……就像塔子阿姨和滋叔叔帶給她的感覺。
咲樂有這樣一位可靠的監護人的話,她就放心了。
將懷中的孩子遞給了織田先生之後,夏目櫻子斟酌了一下語言:“總而言之,普通人在正常情況下並不會被【那個】糾纏,不過真的被糾纏的時候,看不見的人又不會往這方麵聯想,嗯……下次再有這些情況,織田先生您可以試著聯係一下我。”
她本來想說咒術界的,但是轉念一想這位先生看起來蠻拮據的,咲樂也說了他以一己之力承擔起了五個孩子的撫養職責。
那還是讓她親力親為吧。
在她遞出電話號碼的時候,織田作之助愣了愣,或者說他全程都處於呆滯的姿態,在她有所舉動時,才輕輕的嗯了一聲:“……謝謝。”
“不用謝。”夏目櫻子擺了擺手:“舉手之勞而已,能幫上忙,我也很開心。”
“不過——”她抬起食指,比了一個噓聲的姿勢:“我的事情,可以麻煩您幫忙保密嗎?”
織田作之助斟酌著言辭:“是,您是精靈的事情,我會保密的。”
夏目櫻子:“……?”
“我看起來已經那麼不像人類了嗎?”她失笑。
織田作之助在這個時候才將自己從友人方才所言的“拯救人類的精靈”的設定中扯了出來,他撓了撓頭發,表情顯得有點不大好意思:“那個……抱歉。”
隻不過,剛剛看到她在夜色中朝著自己的孩子伸出散發著奇妙光芒的手掌時,在她們的身影被螢光籠罩時,那一瞬間他甚至真的認為……自己看到了那個故事之中所言的“精靈”。
“哈哈哈哈,沒事哦。”她很好脾氣的笑了笑,麵前這個氣場與自家監護人契合的織田先生,給予了她極好的第一印象。
“我是夏目櫻子,一位路過的普通國中生。”她麵朝織田作之助伸出手,翹起貓貓尾巴:“請多指教啦。”
“咳,請多指教。”
—
夏目貴誌接到了名取周一的邀請,意在邀約他一同參與一場集會。
邀請的範疇是“能見到妖怪的人”,這個集會的設定就蠻曖昧的,沒有明確說是隻要除妖師來參加。
當然,說是集會,這當然不會是像日常成年人之間的happy聚會,吃吃飯喝喝小酒。
名取周一聽聞集會的舉辦方是那個的場一門,那麼他推測出來的集會真實目的,便包括但不限於“想要集中力量祓除或者捕捉集會地大妖”,“想要接著無限製集會的名義從新人中選拔出優秀的未來除妖師邀請其加入的場一門”,等等等等,總之不是什麼好事情。
“名取先生。”夏目貴誌謹慎的詢問道:“我很好奇的是……您知道那個當場一門預備做的不會是好事情,為什麼會想到要邀請我一起呢?”
“因為,我有預感會發生很有趣的事情呢。”名取
周一笑眯眯的俯下身:“另一方麵,聽聞那個的場靜司在自己近期的收容式神活動中吃了那——麼大的虧。”
名取先生的尾音拖的很長,聽起來這個虧,確實很大。
但是明白這個虧到底是由誰帶給他們的夏目貴誌,有點尷尬的側眸咳嗽了一聲。
“現在的的場君,他究竟會是什麼表情,我很想看看呢。”
夏目貴誌:“……”
總覺得日常溫和的名取先生此刻笑的花枝亂顫,一臉黑氣。簡而言之,一副想去看的場靜司笑話的樂子人語氣。
“還有就是,倘若是前者的話,夏目君至少能實驗出自己長久以來練習的成果吧?”名取周一掏出了兩張邀請函:“這次的集會地點在五星級豪華溫泉酒店,給,夏目君還有你的妹妹的,權當期末考試之前,用來放鬆身心的休學旅行吧。”
“欸?是,非常感謝你,名取先生。”夏目貴誌有點手忙腳亂的接過了這兩張邀請函,除妖師的集會的奢侈程度倒是讓他始料未及。
“哈哈哈,不用謝,要感謝應該感謝慷慨解囊的的場一門啊。”名取周一笑吟吟的擺了擺手,他笑的更燦爛了:“嗯,就是這樣,拜拜。”
由夏目貴誌轉告了消息,夏目櫻子在聽到“的場一門”時,小臉蛋瞬間垮了下來。
但是,在聽到了“五星級豪華酒店”還有“露天溫泉”時,她的表情變得愈發複雜了。
唔,鴻門宴啊。
她想。
很明顯那個遮著一隻眼睛的中二病小氣鬼的場家家主,是想迫不及待的對她實施打擊報複,所以這次在放長線,釣大魚。
真想不到,那個的場家主,長的濃眉大眼的,漂漂亮亮的,結果是個暇眥必報的小心眼子,這才幾天又沉不住氣了。
“櫻子不願意去嗎?”夏目貴誌問她。
“嗯……怎麼不能去呢?”夏目櫻子回以天使笑容:“這可是五星級的酒店呀,的場一門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不去是不可能不去的,這是無聲的宣戰,她才不會隨便打退堂鼓。
至於那個小心眼子的的場家主到底會乾什麼不是人的事情,有什麼陰謀詭計——
夏目櫻子從來擅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不變應萬變。
就比方說現在,她讓哥哥找名取先生再三確認過了,確實是“能看到妖
怪的人都能參加的宴會”。
於是當著夏目貴誌的麵,她撥通了某個電話,小貓咪的尾巴高興的在身後晃來晃去:“喂?五條悟師父,白嫖的溫泉五星級酒店,速來。”
“害,怎麼可能會有什麼不對勁呢,櫻子明明是一有好事情就必定和師父分享,是個孝敬師父的好孩子呀。”
“嗯呐,那就這麼說好啦。”
夏目貴誌:“……”
要不,提前給的場一門點個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