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學生聰明絕頂,就算年紀小拿不到首席,也能暫露頭角。”
周夫子笑道:“你們彆這麼誇他,孩子誇多了會自傲。”
王秀才轉而說道:“你可知道此次文賽的評委是誰?”
周夫子自然不知道。
“就是傳聞中的青山舍人。”
周夫子也有些詫異:“居然是他,這幾年名聲大振,隻是從未露麵。”
“待會兒就能見到真人了,能寫出那般文采斐然的詩詞文集,一定是溫文爾雅、和風細雨之人吧。”
周夫子想著那位多愁善感的詩詞,心底也這麼認為。
顧佳年站在參加文會的人群之中,左看右看,蒙學場都是一群孩子。
驀的,他的目光落到會場二樓。
身材魁梧的絡腮胡正站在那裡,大刀闊斧,一副坐鎮將軍的架勢。
顧佳年雙眼冒光:【神仙大人快看,那位先生好威風。】
絡腮胡極為敏感,猛地低頭去看,正迎上一雙清澈見底的大眼睛。
小孩兒被他一瞪眼,不但沒哭,反倒是露出燦爛的笑容。
絡腮胡立刻想起來,這不是在河邊拍手叫好的小孩嗎,小不點兒居然也來參賽了,也不知輸了會不會哭鼻子。
“第一場,書。”
看著送到跟前的筆墨紙硯,顧佳年有些緊張,因為他書法一般,周夫子屢次說過要多寫多練。
但是很快,顧佳年就放鬆下來。
因為在他右邊,那位七八歲的男孩提起筆一陣飛舞,留下一副鬼畫符。
顧佳年吸了口氣,一筆一劃的開始寫。
第一場很快結束,讓人意外的是,參賽的學童直接少了一半。
顧佳年順利通過,心底知道蒙學文賽要求並不苛刻,筆跡工整就能通過。
“第二場,背。”
顧佳年心底稍安,論背書,他是不會輸給其他人的。
不過難免有些奇怪,這文賽是不是太簡單了一些,還是說蒙學才如此,其餘的文賽就會加大難度。
場外,周夫子也笑了:“論背書,我這學生絕不會輸。”
就在他不遠處站著一對少年夫妻。
“玉成,你不是參加小學場,為什麼來看蒙學的文賽?”
李嫣然覺得奇怪,畢竟蒙學太簡單,看了也無所得。
秦玉成眼神一閃,低聲道:“那邊還沒開始,就當看一看打發時間。”
【宿主,是否使用狂躁符?】
【先等等。】
秦玉成冷冷一笑,現在不過是初賽,重磅人物都沒出現。
他要等到顧佳年順風順水,站在知縣大人與眾位評委麵前那一刻,再讓他出大醜,最好讓他一輩子都沒臉科舉。
秦玉成沒有發現,在他心底,竟已經認定顧佳年能進入決賽。
場內,正在默寫三字經的顧佳年背後一涼。
他回頭看去,卻什麼都沒發現。
書法、背誦、默寫三場過去,蒙學場十不存一,隻留下來十二人。
周夫子瞧見了,忍不住歎息了一聲:“青城府的文風還是不夠興盛。”
否則這麼簡單的關卡,不會隻留下這麼幾個人。
“畢竟亂了許多年,大炎立朝後才好一些,又有多少人能送孩子讀書。”
場內的顧佳年沒想那麼多,因為他們已經被帶到內寮。
清源知縣與絡腮胡正坐在上首,看見一群孩子笑著點頭。
“諸位能過前三關,可見基礎還算紮實,日後也該勤學苦練,不得荒廢。”
“學生遵令,多謝大人。”
清源知縣的目光掃過,在顧佳年身上頓了頓,因為他年紀最小,比旁邊的孩子矮了一截。
“青山兄,不如由你來出後頭的題目,再抉出前三名。”
絡腮胡點頭應允:“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顧佳年眼睛微瞪,青山兄,是他想的那個青山嗎?
昨天他還背了他的詩,青山舍人長得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不過,看著特彆威武。
絡腮胡沉吟半晌,終於道:“聽聞前朝時期,清源河浮橋之上,有一隻巨大的鎮水神牛,在一次大水之中被衝入河底?”
知縣頓了一下:“確有此事,時隔多年,本官也曾想將鐵牛撈起,可惜牛身過重,積淤甚久,不是人力可能為。”
鐵牛雖好,可耗時耗力,清源知縣試過之後就放棄了。
絡腮胡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那不如以此為題,誰能將這鐵牛撈起,那就是當之無愧的首席。”
“除了曹大人給的彩頭,程某也準備了一份厚禮。”
清源知縣曹大人愣住,擔憂道:“這——會不會太難了。”
彆說一群蒙學的孩子,就算讓其他三場的人來,也不一定能做到。
絡腮胡隻是笑:“不試試怎麼知道?”
“曹大人,小孩子的腦子,指不定比咱們更靈活。”
曹大人無奈道:“既然如此,那就試一試吧。”
場外,秦玉成正打算咬咬牙,啟動狂躁符。
忽然曹大人與絡腮胡,帶著一群孩子出來了,正朝著清河岸邊走。
“發生了什麼事?”秦玉成心底疑惑。
【宿主,是否使用狂躁符?】
【再等等。】
去河邊好,到時候狂躁發作,直接掉進河裡頭,不死也會掉半條命。
秦玉成眼底閃過狠辣:“嫣然,我們也跟上去看看。”
李嫣然也好奇,自然不會拒絕。
周夫子等人也紛紛跟上,等到了岸邊,眾人才知道蒙學最後的考題。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議論紛紛。
“這也太難了吧,彆說一群孩子,連我也沒辦法。”
“是啊,要是有辦法,知縣大人豈不是早就把鐵牛撈上來。”
周夫子擔心的看了眼學生,怕孩子答不上來,到時候覺得丟了臉麵。
曹大人指了指麵前的大河:“鐵牛就在前方一百米處,此處河深,且多淤泥,諸位學生可有好法子?”
十二個孩子麵麵相覷,顯然都被難住了。
絡腮胡笑了笑:“這原本也是天大的難題,想不出來也情有可原。”
說完這話,朗聲喊道:“在場眾人可有好辦法,凡能撈出鐵牛,曹大人重重有賞。”
曹大人笑容扭曲了一下,他什麼時候說過重重有賞了?
圍觀的李嫣然驚訝道:“隻要想出法子就能有賞,玉成,你能想到嗎?”
秦玉成仔細思索,可辦法哪裡那麼容易想到,否則鐵牛早就被撈起來了。
“想不到也沒什麼,大家都想不到。”李嫣然怕夫君心中生氣,還安慰他。
秦玉成臉色卻更難看:【係統,有什麼辦法能撈起鐵牛?】
【是否使用一百點福運值搜索解決辦法?】
【你搶錢啊!】
秦玉成臉一黑,他哪裡還有一百點福運值,買了狂躁符後,家裡頭死老頭的福運值都見底了!
李嫣然倒是對他一心一意,可秦玉成不想現在就掠奪,倒不是他真愛妻子,而是擔心李嫣然也病倒,沒有人會再勤勤懇懇賺錢供他讀書。
此刻,秦玉成不由自主想到了死在青城府外的秦寡婦。
他眼角不受控製的抽搐起來,逼迫自己不再去想,那是秦寡婦自己倒黴,跟他沒關係。
曹大人環顧一圈,也不見有人回應,心底不由歎氣。
他看了眼絡腮胡,正想開口讓他打消主意,免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大人,我有辦法。”
一位學生站出來,他雙目清朗,很是自信。
曹大人顯然對他有些印象:“路小公子請說。”
路小公子朗聲道:“鐵牛雖重,重不過行船,學生聽聞江河險要之處,常有以纖繩幫人拉船謀生之人,既然他們能拉得動重愈萬斤的大船,這區區鐵牛不在話下。”
“隻需請來纖夫,齊心協力,合力拉動,定能讓鐵牛重出水麵。”
絡腮胡一開始還聽著,見他說到纖夫就轉身不聽了。
曹大人心底歎氣,倒也不算失望。
“路小公子說的倒也是一個辦法,以後可以試試。”
“曹大人,為何不現在就試,今日正是清源文會,人多勢眾,不如創一盛景。”
顯然是想趁著眾目睽睽之下,給自己一個好名聲。
路小公子心急,難免咄咄逼人。
曹大人略微皺眉,心底暗道這路家的小公子,也實在是不會看人眼色。
絡腮胡卻不給路家麵子,淡淡道:“纖夫拉得的是船,船隻自有浮力,跟鐵牛可不同。”
路小公子漲紅了臉,辯解道:“兩位大人不試試如何知道。”
曹大人歎了口氣:“路小公子,非是本官不願意嘗試,而是早就用過這法子了。”
路小公子臉色一變,低頭不再說話了。
台下,周夫子等人也在議論:“用纖夫的法子聽著可行,實則難上加難。”
“再者鐵牛深入淤泥,遠不是行船可比的。”
“最重要這麼乾的話,被征徭役的纖夫就難了,指不定會鬨出人命來。”
“聖人上位,嚴禁勞民傷財之舉,曹大人自然不會答應。”
等了許久,圍觀的人多,七嘴八舌的,一個正經能用的辦法都沒有。
絡腮胡顯然也有些失望,退後一步,竟位置讓給曹大人。
曹大人心底無奈,朗聲道:“看來諸位想不出法子來,既然如此,不如本官另出一道題吧?”
總不能在這裡熬時間。
忽然,一個孩子又站了出來。
“大人,學生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