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因材施教 因材施教(1 / 2)

“兄台言下何意?”顧佳年學著他壓低聲音問道。

書生還要說什麼,前頭傳來幾聲輕咳,他立刻轉頭假裝認真。

顧佳年抬頭,就瞧見教諭慢慢踱步過來。

“教諭。”

教諭點了點頭,掃了一眼他桌上的筆墨紙硯,淡淡道:“縣學不比私塾鬆散,自有方圓,不管你是小三元,還是院案首,既然入學,便要守規矩。”

顧佳年點頭應是:“學生記住了。”

“既如此,課堂之上與同窗竊竊私語,罰你抄訓學篇三遍,你可服氣?”

“學生服氣。”

教諭見他很是乖順的樣子,挑了挑眉,轉頭離開。

卻是沒管方才回頭說話的那書生。

顧佳年坐下來,攤開紙張,倒是不用找出訓學,他都能默寫出來。

進入縣學之前,顧佳年便已經打聽過,臨川縣的縣學有一位教諭,教諭之下又有兩位訓導。

上首的教諭姓劉,已經在臨川縣待了五六年。

顧佳年剛默寫完一遍,又有一人進屋了。

“學生李斌白,見過劉教諭。”

聽見這名字,顧佳年微微抬頭,今年院試,他們臨川縣共有三人考中,其中一位是張家人,留在府城進學。

而另一位便是李斌白,排名三十六。

李斌白看著也不過十七八歲,相貌端正,手中提著一個匣子。

劉教諭微微點頭,和顏悅色的說:“先找位置坐下吧。”

“是。”

李斌白環顧一圈,朝著後頭走來。

劉教諭卻道:“你們往後坐一坐,給新生讓一個位置。”

顧佳年心底詫異,抬頭去看,卻見課堂裡書生們並無異議,很快便起身讓出位置來。

“你就坐這。”劉教諭點頭道。

李斌白便在第一排坐了下來,打開匣子,裡頭裝著的也是文房四寶。

顧佳年意識到不對勁,雖然他進屋之後,劉教諭表現如常,看似並未刻意為難,可對比起李斌白來,差距實在是太大。

按理來說,他年紀小個子矮,才該坐在前頭才是。

可他偏偏被安排坐在了最後頭。

如果都是先來後到,可劉教諭卻專程讓人騰出空位,讓李斌白坐在了第一排。

顧佳年微微挑眉,繼續落筆默寫。

【宿主,他竟敢區彆對待,枉為人師!】

【莫欺少年窮,站起來,讓我們一起給他教訓,抽乾他的福運值!】

顧佳年眉頭一動,開口問道:【劉教諭好感值是多少,能掠奪嗎?】

係統整一個興奮,幸福來的這麼快,他馬上就要成功了!

【檢測劉峰當前好感值為25——怎麼可能這麼低!】

係統懷疑自己太久沒被使用,檢測功能出現了問題。

好感值低於50的,便是普通路人,低於30的,便是心生厭惡。

顧佳年心底暗笑,果然如此。

人到齊之後,劉教諭便開始這一天的課程。

與周夫子的私塾不同,劉教諭可不管課堂上書生們的進度,隻順著自己的教案來講。

至於半路進來的跟不跟得上,能不能聽懂,他是一概不管。

滔滔不絕的講完一課,劉教諭才停了下來。

“今日就講到這裡,若有沒聽懂的,回家多看書,多讀書,讀書百遍其義自見。”

扔下這句話,劉教諭便起身離開。

劉教諭一走,講堂裡頭的氣氛一下子鬆弛下來,秀才們也敢三三倆倆的說話了。

顧佳年伸手扯了扯前頭的人:“兄台,方才你為何說我慘了?”

書生轉過頭,問:“今日你坐什麼車來的?”

“自家的牛車,怎麼了,縣學不許坐車嗎?”顧佳年疑惑問道。

書生沒回答,又問:“可有人送,可有仆從?”

“大哥送我過來,沒有仆從。”

書生環顧左右,見無人注意他們,湊過來說:“劉教諭最會因材施教,家世顯赫的坐第一排,名門望族的坐第二排,書香門第的坐第三排,啥都沒有的,那就隻能坐在門口風吹日曬。”

顧佳年一愣:“這——豈不是有辱斯文?”

書生又道:“教諭自然不會說得太直白,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家,湊點錢買些好束脩,偷偷的往劉家一送,到時候就能往前挪一挪位置了。”

顧佳年奇怪道:“可屋子裡沒空位了。”

書生笑道:“現在沒有,你送了自然就會有了。”

顧佳年聽得目瞪口呆,堂堂縣學教諭,居然因為學生的家世背景區彆對待。

這豈不成了索取賄賂?

“要是我不送呢?”顧佳年問。

書生見他年幼,不知道裡頭的厲害關係,又說:“你若是不送,明麵上教諭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可暗地裡有的是辦法讓你吃儘苦頭。”

“這裡是縣學,教諭的地盤,就算你告到知縣大人跟前,教諭也能說出一二三來。”

“倒不如送一些錢財,省心省事。”

顧佳年臉色微冷,淡淡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作為學生,拜師時候送一些束脩倒也無妨,可縣學教諭如此索賄,他是絕不會同流合汙的。

書生搖了搖頭:“在下言儘於此,到了外頭,你可彆說是我的告訴的。”

顧佳年點頭應了。

他繼續開始默寫,思緒卻跑遠了。

回過神來,訓學篇三遍都已經寫完了。

顧佳年想了想,索性吹乾墨跡,拿著訓學起身走出講堂,打算去試一試這位劉教諭。

方才同窗的言辭,他也不儘信,總不能隻聽信片麵之詞。

“劉教諭,學生已寫完了訓學篇,特來求教。”

劉教諭正在後堂喝茶,聽見聲音淡淡點頭:“進來吧。”

顧佳年走進屋子,將默寫的紙張呈上。

劉教諭放下茶杯,隻掃了一眼:“字跡有些稚嫩,還需多多練習。”

“多謝教諭指點,學生回去之後,一定會勤學苦練。”

劉教諭見他倒也恭敬,便道:“本官知道你是小三元出生,年少成名,自有幾分傲氣。”

“可你看這縣學之中,並不乏縣案首,府案首,做人還得謙遜才好。”

這話似乎也沒什麼不對,顧佳年道:“是,學生謹記教誨。”

劉教諭瞥了他一眼:“尤其是這人情世故,最要上心。”

“光是求學,不通人情,將來也走不長遠。”

不管他說什麼,顧佳年都是乖順的應下,一副受益匪淺的樣子。

劉教諭心底卻皺眉,覺得眼前的人是榆木腦袋,心底頓時不耐煩。

臨了擺了擺手:“行了,你出去吧。”

等顧佳年離開,劉教諭將那幾張紙扔開:“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大人,可要小的去暗示幾句?”書童忙問。

劉教諭卻搖頭道:“不要落人口舌。”

“這有心的,本官就多看顧一些,這無心的,眼不見心不煩就是。”

“左右日子久了,他若是還不明白,便是一塊不堪造就的朽木。”

幾日功夫下來,顧佳年卻深切的認識到前座的話一點沒錯。

劉教諭不明說,可將“因材施教”鐫刻在骨子裡。

對待李斌白這樣的“好學生”,不止能坐在最好的位置,時不時開小灶,從來也不會被懲罰。

對於顧佳年這樣的“壞學生”,不管他們能不能看見,聽清,都得坐在最後頭。

學堂上有不明白的去請教,劉教諭也隻會一推二五六,讓他回家自己看書。

更甚者時不時看他不順眼,罰抄罰背更是家常便飯。

這樣的區彆對待,偏偏還是名正言順,讓人抓不住把柄。

顧佳年就算年紀小,自然也能發現其中不對勁。

有見他小小年紀可憐,有心交好的,便來勸他:“倒不如送一些東西過去,好換的幾日安寧。”

顧佳年卻說:“若往後歲月,遇事便要如此,還有什麼清明可言。”

他倒是也坐得住。

上課該聽聽,該讀讀,罰抄就當練字,罰背也從來難不住他。

至於坐得位置差,下課不能請教,顧佳年完全不放在心上。

畢竟從一開始,他入縣學一為讓父母安心,二為了參加歲考,奪得廩生名分。

除此之外,縣學教諭的少許為難,他才沒時間關心。

係統卻義憤填膺,整日裡叫囂著:【抽空他的福運值,宿主,決不能放過這樣的卑鄙小人。】

顧佳年一邊看書,一邊反問:“我是來讀書的,沒必要花心思在這上頭。”

【宿主,難道你就不怕他在歲考中做手腳?】

顧佳年挑眉:“縣學歲考,所有考卷都需彌封,上呈當地學政批閱。”

“如此規矩,就是為了避免本地教諭與學生利益勾連,從而買賣廩生名額。”

係統氣鼓鼓道:【明明有一擊即中的好辦法,你偏不用。】

顧佳年反問道:“今日我因為私仇而掠奪彆人的福運值,他日也會因為私心小利而出手。”

“再者,你不是說過,隻有在好感值超過50的時候,才能通過肢體接觸掠奪嗎?”

係統支支吾吾了好久,才破罐子破摔的回答:【因為宿主自身福運值很高,所以不受好感值限製。】

【宿主,隻要你想,能掠奪所有福運值低於自己的人,是不是很驕傲?】

顧佳年摸了摸下巴,忽然問道:“係統,福運值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每個人的福運值有高有低,有多有少,一生之中還會變化不定?”

係統卻回答:【除非你同意掠奪,否則係統不會回答。】

“那我寧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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