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子墨忽然眯了眯眼睛,湊近了去看。
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寒子墨卻依舊不露分毫,反倒是將琥珀遞回去。
“既然已經送了你,自然沒有再拿回來的道理。”
顧佳年皺了皺眉:“可是這個太珍貴了。”
他補充了一句:“而且瑞獸有避凶辟邪的作用,寒大哥把他送給我,所以才會病了。”
寒子墨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
驀的,他伸手拍了拍顧佳年的腦袋:“胡思亂想什麼,我這是娘胎裡頭帶出來的病根,時好時壞,跟這塊石頭有什麼關係。”
“可是……”琥珀的特殊,除了他之外無人知曉。
寒子墨卻忽然起身,親手給他帶回去。
掛好琥珀,寒子墨笑著說道:“你能一直帶著,我心底很高興。”
“不許再換回來,你若是執意要還,那我可要生氣了。”
顧佳年握住琥珀,想了想,忽然從荷包內拿出司南佩。
“寒大哥,你把琥珀瑞獸送給我,那我把司南佩送給你。”
“這是程伯伯送給我的,我也帶了許多年,可惜後來碎了,隻能想辦法修好。”
司南佩的修複很成功,至少看起來依舊很漂亮。
顧佳年這些年一直沒放棄真正修複,所以司南佩的光澤度不錯,看著水潤通透。
但係統說過,司南佩的能量體被破壞後,想要完全修複需要至少十年。
相比起來,自然不如琥珀瑞獸珍貴。
寒子墨的目光落到那司南佩上,眼神閃爍。
“他送給你的,你轉送給我,不怕他生氣嗎?”
顧佳年笑道:“程伯伯才不會生氣,他說過,送給我的東西就由我做主。”
“聽起來,你這位程伯伯倒是好脾氣。”寒子墨笑了一聲。
顧佳年點頭道:“程伯伯脾氣是很好,從小到大,我就沒見他跟人生氣,亦或者著急。”
寒子墨顯然有些意外。
他伸手接過司南佩,不知道想起了多少事情。
許久,他笑了一聲:“若有機會的話,寒某倒是很想拜訪這位前輩。”
“如果寒大哥養好了身體,也有時間,不如跟我一道兒回臨川縣?”
“臨川縣風景秀麗,民風淳樸,也是個調養身體的好地方,再者程伯伯醫術高超,說不定能治好寒大哥的病。”
寒子墨隻是靜靜的聽著,半晌笑著回答:“可惜了,我在外太久,得先回家一趟。”
顧佳年一聽,也沒懷疑:“是該回家一趟,否則出門在外太久,家人定會擔心。”
寒子墨也沒解釋。
兩人喝了一會兒茶,顧老爹兩人來找,顧佳年才告辭離開。
他也沒問鄉試的事情,怕寒子墨因病沒有參加,自己提起反倒是惹人傷心。
殊不知他前腳剛走,後腳一個黑臉和尚便走出房門。
“主子真的不把他留下來?”
寒子墨沒好氣的瞪了眼隨從:“這麼多年了,你還沒長教訓?”
鐘鳴嘿嘿一笑:“這不是見主子喜歡,每次遇上這位顧小公子都顯得有生氣,屬下才想為君分憂。”
寒子墨沒回答,隻是把玩著手中的司南佩。
鐘鳴一看,又問:“這小玩意手工不錯。”
“程三郎的手藝,自然是不錯的。”寒子墨淡淡道。
鐘鳴嘖了一聲,湊近了去看:“那這程太醫確實是沒落了,以前他可是視鼎如鐺,視玉如石,這種玉佩壞了,早就隨手扔了,哪兒用得著金鑲玉。”
寒子墨嗤笑道:“人是會變的,當年嬉笑怒罵,快意恩仇,如今卻待在小小的鄉村,安享天倫之樂。”
“程家都死光了,哪兒來天倫之樂……”
鐘鳴嘴快說完,頓時自知失言,連忙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瞧我,嘴上就是沒把門。”
瞧著寒子墨的臉色並不沉鬱,他又說:“要不然怎麼說您跟顧家小公子有緣分,從程家那邊攀親戚,您倆也是姻親。”
寒子墨看著他問:“將程家屠戮滿門的表親嗎?”
“啪!”鐘鳴又給了自己一下。
“主子,是我多嘴了。”
寒子墨微微歎了口氣,將司南佩收起來:“如今想起來,這塊司南佩還是皇室所賜。”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他的手中,實在是有些意外。
見他神色坦然,鐘鳴心底很是奇怪。
畢竟每次提起當年的事情,主子總會心生不悅,有時候甚至會沉鬱好幾日。
難道這是顧小公子的功勞,鐘鳴心底又有些蠢蠢欲動。
忽然,寒子墨抬頭問了句:“你還記得那位國師說過的預言嗎?”
鐘鳴麵露厭惡:“那老騙子的話誰還記得,全是嚇唬人的。”
寒子墨卻神色微變:“也許並不都是騙人的。”
“神神鬼鬼的,難不成還是真的?若是真的,先帝又怎麼會暴斃。”鐘鳴冷哼。
寒子墨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塊琥珀,心底很是糾結。
驀然,他又自嘲一笑,就算那老騙子的話是真的又如何,如今的天下是大炎的。
就是不知道有朝一日,顧佳年進入朝堂,當今皇帝又作何想。
“方才那是寒秀才嗎?”顧老爹也瞧見了人,心底很是驚訝。
“是寒大哥。”
“他咋還出家當和尚了?”
顧佳年解釋了一遍,顧老爹才連連點頭:“我就說,都考上秀才了哪兒還能出家,原來是這樣。”
求了神,拜了佛,顧老爹卻並不安心,反倒是更加焦躁了。
顧佳年勸了幾回,也是收效甚微。
發榜這一日,不到寅時,顧老爹就忙活起來。
顧佳年聽見動靜起身,出去一看,顧老爹已經穿戴整齊,打算出門了。
“爹,這麼早?”
“不早了,去晚了占不到好地方。”
顧佳年提醒道:“鄉試發榜會有人報喜,咱們不用親自去看。”
顧老爹卻說:“所以你在家待著等人報喜,得去門口守著,咱雙管齊下。”
顧佳年還要說什麼,田鴻寶也出來了,直接將他推進去:“爹說的對,你再睡一會兒,不然待會兒有人報喜,你不夠精神怎麼辦?”
顧佳年哪兒還睡得著,索性回屋穿好了衣裳。
他伸手將橘貓抱起來騷擾,鬨得橘貓氣得使勁拍他的鼻子。
“金老大,我真幸運。”
家中父母親人,無一例外都寵愛著他,盼著他好。
【這就是你吵醒我睡大覺的理由,小孩兒,你在玩火。】
橘貓氣惱的張開口,嗷嗚一口。
顧佳年壓根不怕,還揉了揉他的腦袋:“慢慢咬,不著急。”
【哼哼哼,看你還是小孩的份上,這次饒過你,下次我可真咬了。】
【一口見血,兩口見森森白骨那種!】
顧佳年忍著笑,承認自己的錯誤:“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己太興奮,吵著金老大睡覺,都是我的錯。”
橘貓這才罷休,又說:【算了,醒都醒了,我陪你等吧。】
【智障係統呢,這次怎麼沒跳出來舞?】
顧佳年啊了一聲,這才想起來那一日在青城廟,他直接把係統屏蔽,這些天都忘記放出來。
默念解除屏蔽。
得到自由的係統,對著他們就是一陣輸出。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宿主你知道琥珀瑞獸有多麼重要嗎?】
【要不是這塊琥珀,你能猜到下雪?】
【要不是這塊琥珀,你每次來青城府能順利?】
【這麼重要的琥珀,係統求了你一萬次你都不賣,居然要送給彆人。】
橘貓疑惑問道:【他又在發什麼瘋,你要把琥珀送給誰?】
係統怒吼道:【綠茶貓,快管管你家熊孩子,這麼珍貴的琥珀,他居然要還給那個姓寒的,姓寒的他是……】
意識到什麼,係統連忙住口。
橘貓翹了翹胡子:【你遇上寒子墨了?】
顧佳年點了點頭,解釋了一遍。
“寒大哥執意不肯收回去,我隻能將司南佩送給他,聊勝於無。”
橘貓還沒說什麼,係統就吐槽道:【用心修複了三年多的司南佩,怎麼樣都能換個萬八千的福運值,你這個敗家子。】
結果橘貓踩了踩顧佳年的大腿:【你做得對,咱不欠彆人的。】
係統氣急了。
甚至還咆哮道:【慈母多敗兒!】
橘貓耳朵一顫抖,連忙喊道:【智障係統你正常點。】
係統抽泣道:【好歹我勤勤懇懇,當了三年的天氣預報,為什麼給他不給我?】
聽著他的哭聲,顧佳年摸了摸鼻子,有一種虧欠的感覺。
橘貓翹起胡子:【為什麼你心裡沒點數嗎?每次遇事就掖著藏著,想儘辦法套路我崽崽,沒把你徹底屏蔽就是我崽崽善良。】
係統頓時噎住。
顧佳年也反應過來,畢竟每次遇到重要的事兒,係統都花樣百出要福運值。
【係統,係統也沒有每次都那樣。】係統為自己辯解,顯得底氣不足。
橘貓便問:【既然如此,你來檢測下此次鄉試成績。】
係統磨磨蹭蹭了老半天,才回答:【需要十點福運值。】
【嘖~】
橘貓毛茸茸的臉上全是嘲諷,係統將自己蜷縮成一團,不敢再說話。
顧佳擼了擼貓,低頭親了一口:“多虧金老大提醒,不然我被帶進溝裡頭了。”
【哼,智障係統壞的很,信他你就輸了。】
係統不服,但係統不敢吱聲。
顧佳年索性走出院子,開始練功,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而此刻貢院之外,顧老爹虎視眈眈,拿出力拔山河的氣勢來,愣是從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