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賣身契 賣身契(2 / 2)

雖然都是入朝為官了,可路道遠的仕途,是遠遠不如謝宜年的。

【分析一下你這好友。】狐狸的聲音又冒出來。

顧佳年一頓,沒搭理他。

路道遠以前就是個話多的,如今久彆重逢,便有滔滔不絕說不完的話。

顧佳年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兩人一個說,一個聽,倒是兩相得宜。

馬車不停,一直到傍晚時分才到了京城腳下。

路道遠撩開簾子瞧了眼:“馬上進城了。”

“我話是不是太多了,一路上光顧著說話了。”

顧佳年笑起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多虧了路兄提點,我對京城局勢也有所了解。”

路道遠自家人知道自家人。

“哎,我就是憋瘋了。”

“你是不知道,官場上那些大人滿肚子的心眼子,一句話得繞十七八個圈,跟他們說話是真的累。”

“回到家裡頭,夫人又隻關心那一畝三分地,總怕我往屋裡頭拉人,跟她說不到三句話就得吵起來,心裡頭就更煩了。”

“表哥還總怕我嘴賤惹禍,讓我把話都憋在肚子裡頭,千萬彆說出來,差點沒把我憋出毛病來,如今見著你,我才說起來沒個停。”

顧佳年想著,頓時能感受到路道遠的崩潰。

當年在清源縣的時候,路道遠還是驕傲的小孔雀,可幾年過去,收斂的厲害,可見是經受了官場的捶打。

“如今我來了京城,路兄隻要有空都可以來找我嘮嗑。”

路道遠哈哈一笑:“那可就說好了,你不能嫌我煩。”

“路兄願意來,我隻有高興的。”顧佳年笑道。

路道遠更高興,拍著他的後背說:“不枉我一直盼著你進京,等你考中了進士留在京城當官,咱倆還有個伴兒。”

臨了又壓著聲音說:“不過聖人年紀大了,京城這些年也不算穩當。”

“這些事兒你知道一些就好,咱們位卑言輕,無人搭理,就連謝家都不敢隨意摻和,怕一個不慎粉身碎骨。”

顧佳年將這些話都記在了心上。

他感慨了一聲:“這都是往後的事情了,天下人才濟濟,能不能考中還是一話。”

“彆人考不中,你必定是能考中的。”

要知道當年在青城府,顧佳年可是壓了謝宜年一頭,謝宜年是上一屆的狀元郎,那顧佳年若是還考不中,豈不是離譜。

後頭馬車上,顧延年正興致勃勃的瞧著京城的城牆。

“爹,這兒不愧是京城,城牆夠高夠大,比青城府還要威風。”

“那是自然,這兒可是天子腳下。”

就連顧鬆年也忍不住抬頭去看。

自從拿到了賣身契,他整個人都鬆快不少,雖然還是習慣性的彎腰弓背,但總算能抬頭看人了。

“可真好。”

顧老爹拍了拍侄兒的肩頭,笑著說:“以後你就是自由身了,大好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顧鬆年笑道:“我也沒彆的本事,可以給佳年弟弟當個書童,他也是舉人老爺了,身邊不能沒有伺候的人。”

“什麼伺候不伺候,你是他堂哥,不是他仆人。”顧老爹皺眉道。

顧鬆年卻說:“我有手有腳,總不能讓五叔養著,有點事情乾才行。”

顧老爹擰著眉頭,正要反駁,被大兒子攔住了。

“爹,鬆年哥願意乾就讓他乾,咱家不是早就想給寶兒找個書童,自家人總比外人來的放心。”

顧延年說完,朝著親爹擠了擠眼睛。

剛剛得到自由身,顧鬆年這些年都習慣了,若是一下子讓他空下來,他反倒是無所適從。

顧鬆年也沒彆的謀生本事,顧家並不介意一直養著他,可他心底顯然不樂意。

與其讓顧鬆年覺得惶恐不安,甚至可能想著法子出門找活兒乾,譬如去當苦力。

倒不如先讓他當著書童,左右都是自家人,等時間久了,他便能恢複過來。

顧老爹也想到這事兒,點了點頭,隻說:“也好。”

果然一聽這話,顧鬆年惶惶不安的神色安定許多。

“五叔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佳年弟弟照顧的妥妥帖帖。”

顧老爹心底歎氣,拍著他的肩頭說:“有你在,五叔也放心。”

“鬆年大哥是在大戶人家當過書童的,肯定比我們知道書童要乾什麼。”

顧延年笑道:“就像是方才,我們倆見著佳年的同窗好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渾身不自在。”

顧鬆年的腰杆兒挺得更直了一些:“待人接物的禮儀,我都是學過的。”

“鬆年,那你以後多教教我們,我們也跟著學學。”顧老爹也說。

顧鬆年一口答應下來。

馬車緩緩進城,顧家人都情不自禁的去看京城的繁華。

因為路道遠親自去接,還直接用了謝家的馬車,顧佳年等人沒耽誤時間,倒是比預計還提前幾天抵達了京城。

“佳年,之前你寫信讓我尋的宅子就在這胡同裡,雖隻是一進的小院子,但勝在位置好,周圍的鄰居很是清淨,走一條街就能買菜,十分方便。”

為了進京趕考,顧佳年早前就托付路道遠幫忙租賃了一個小院子。

以路道遠的意思,是要他們直接住路家最好。

但顧佳年並不是一個人,還都是男人,住在他家難免不便,倒不如儘心儘力找合適的宅子。

路道遠熟門熟路的打開門進去。

“就是這兒,先進來看看合不合適,若是不合適再找其他的。”

顧佳年一進屋,便知道路道遠花了不少心思。

院子確實是不大,隻一進,但收拾的很乾淨,除了正廳之外還有三間廂房,他們四個人都能住的寬敞。

更難得院子裡有一口水井,家裡頭以後用水也方便。

除此之外,家具,灶房都是齊全的,住進來就直接能用。

“很合適,多虧路兄費心了。”顧佳年再一次鄭重道謝。

路道遠哈哈一笑:“我可沒費什麼力氣,都是底下人在跑,合適就好。”

等顧佳年一問租金,一個月一兩銀子,便皺了眉頭。

“就算我初來乍到,也知道京城物貴,一兩銀子哪裡租的到這麼好的院子?”

路道遠卻笑道:“旁人是租不到,可你知道這院子的主人是誰嗎?”

顧佳年疑惑的看著他。

路道遠拍了拍胸脯:“正是區區不才。”

“這是我夫人的嫁妝,平日裡也隻是放著,若非知道你不肯白住,我是一文錢租金都不肯收的。”

“你要是還不肯,那我可要生氣了。”

顧佳年隻能再次感激,心底隻覺得一直以來,路道遠對他照顧良多,他回報的卻少之又少。

路道遠坐了坐便離開了,留給顧家人收拾的時間。

顧老爹看完屋子出來:“廚房裡頭連瓜果蔬菜都準備了一些,咱們今晚不用發愁了。”

“都是路兄細心。”

顧佳年不知道的是,路道遠可沒這麼細心,是路夫人聽聞此事,特意叮囑的。

顧老爹忍不住道:“路少爺對你多有照顧,將來咱們也得回報才是。”

顧佳年自然是將此事記在心上。

屋子打掃的乾乾淨淨,顧家四人隻需要將行李都放下就能入住。

倒是顧鬆年身無長物,渾身上下除了穿著的那一身衣裳還看得過去,一文錢都拿不出來。

顧老爹笑著說:“你先跟我一起睡,等明天再出門置辦。”

“不用不用,我將就一下就行了。”顧鬆年忙道。

不管顧老爹怎麼說,顧鬆年都是這句話,不想五叔為自己多花錢。

顧佳年便說:“鬆年哥,你不是要當我書童嗎,書童就是麵子,可不能太寒磣了。”

顧鬆年一聽這話,果然不再拒絕了。

顧老爹鬆了口氣,看了眼小兒子,暗道還是他有辦法。

勞累了一天,顧家四人簡單的吃了點麵條,洗漱了一番就回屋休息。

橘貓大搖大擺的跟著一道兒進屋了。

顧鬆年好奇的看著那隻貓。

顧老爹一瞧,解釋道:“那隻貓救過寶兒的命,是他的福星,已經養了許多年了。”

顧鬆年恍然大悟:“怪不得養得那麼胖。”

“不過那貓跟著佳年一起住,會不會影響他複習?”

顧老爹笑道:“不怕,那貓精怪的很,不該叫喚的時候從來不叫喚。”

顧鬆年到底是當過書童的,知道看人眼色,幾句話便知道那貓地位不低,自己也就不再多話。

等兩人一塊兒躺在床上,顧鬆年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顧老爹安慰道:“彆怕,從今往後都有五叔在。”

顧鬆年眼眶一酸:“五叔,我真沒想過還能遇上你們,這輩子還能有自由身。”

“好孩子,往後的日子還長著,等將來咱們回老家去祭祖,找找咱祖宗的墳頭,告訴他們老顧家根兒還在”。

隔壁屋,狐狸冷聲催促:【快點。】

顧佳年歎了口氣:“老師,我們不該用這一套來分析身邊的人。”

【不分析身邊的人分析誰?】

顧佳年又道:“路兄是我的好友,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心中知道就可以,不必說太多,也不必想太多。”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萬事不可求真。”

狐狸怒道:【你是十三,不是三十,彆這麼老氣橫秋。】

臨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好聲好氣起來:【既然都到了京城,顧寶兒,你可得加油努力使勁乾,爭取早一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等你考中進士,殿試之日,哀家便要教你如何取悅皇帝。】

【到那時候,三年晉升,五年宰相也不是不可能。】

這一日,狐狸為自己的學生定下了一個偉大的目標。

顧佳年嘴角一抽,沒忍心告訴他大炎朝壓根沒宰相。

他捏了捏橘貓的耳朵,躺倒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美夢。

自然沒瞧見橘貓一雙琥珀眼也在滴溜溜的轉悠,似乎在打什麼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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