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樊籠(2 / 2)

“木香她們說,將軍生氣的時候,都沒人敢跟他對視!”

“眼神也能殺人的,當然得躲著。”

春草發愁,“那怎麼辦?”

“先忍著唄。”攸桐唇邊笑意隱晦。

若是清平盛世,她狠狠心,早點離了傅家另謀生路,也未嘗不可。但出嫁時一路走來,途中是什麼情形,攸桐記得清清楚楚——官府昏暗、匪類橫行,大庭廣眾之下的人命官司都能糊弄過去,她若莽撞出去闖,無異於自討苦吃,攸桐可沒打算跟自己為難。

相較之下,傅家轄內的齊州繁盛安穩,算是個落腳的好地方。

隻是這會兒新婚不久,無數眼睛盯著,傅煜顧著麵子,不可能放她出府。

還須耐著性子等等,正好摸一摸齊州城的情形。

她這兒暗自打算,一顆心已然飛出府邸圍牆,閣樓底下,傅煜駐足片刻,將這斷續笑語聽了大半。見樓梯旁的拐角牆上嵌了一麵整衣冠用的銅鏡,他稍頓腳步,掃了眼銅鏡中模糊的身影。玄衣黑靴,金冠玉帶,姿態威儀昂然。

——無趣嗎?

傅煜搖搖頭,登上樓台。

樓梯用得久了,登樓時難免有輕微的咯吱聲,正笑鬨的兩人聽見動靜,齊齊往這邊瞧過來。束發的紫金冠晃了晃,露出張剛健峻漠的臉,修眉之下目瞬如電,黑底的披風織金為飾,領間一圈黑油油的風毛,平添端貴。

傅煜目光內斂,端然登樓時舉止沉穩,如載華嶽。

春草沒料到這位爺竟會突然回來,硬生生收了笑,趕緊行禮,“奴婢見過將軍。”

攸桐亦感意外,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夫君。”

神情從容,眉目坦蕩,仿佛半點都不記得方才的戲謔之言,餘暉映照之下,容色端麗,神采煥然。然而凝目細究,對視之時,卻覺得她底氣不足,有點做賊心虛的躲閃之態。半月有餘沒見麵,她倒是過得滋潤,飲□□致、氣色紅潤,還有心思在這裡看風景調笑。

不過,美人倚樓的景致,還算不錯。

傅煜唇角動了動,自袖中取出封信,“你的家書。”

攸桐詫然接了,見煙波從遠處走來,猜得是晚飯齊備,暫未拆開,道:“夫君用飯了嗎?”

“還沒。”

攸桐便隨口邀請,“小廚房做了幾樣菜,過去嘗嘗?”

……

傅煜上回嘗過她送來的吃食,便覺得意猶未儘,這回恰好碰到,自是大快朵頤。

飯後,春草帶人收拾碗盞,傅煜沒回書房,踱步到側間,隨便取了本閒書翻看。攸桐也沒打攪他,到院裡散步消食罷,因側間被傅煜占著,隻好帶煙波她們熏衣裳。好在冬日天短,熏完衣裳,戌時將儘,遂準備熱水沐浴。

傅煜行事利落,很快便出來。

攸桐倒是一絲不苟,舒服愜意地泡了會兒,待煙波幫她將頭發擦到半乾,才出了內室。

屋裡燈燭明亮,簾帳垂落,傅煜坐在桌邊,專注翻書。

攸桐到榻上等了會兒,見傅煜沒有跟她閒聊的意思,且夫妻貌合神離,都沒打算跟對方長久廝守,也懶得擺出乖巧地樣子等他,索性先睡了。

待傅煜將一卷史書故事看罷,走到榻邊,就見她已然睡熟。

許是被炭盆熏得熱,她睡夢裡將錦被蓋得隨意,露出半邊肩膀也渾然不覺。寢衣的扣子不知是何時鬆開,露出裡頭一抹春光,鎖骨秀致玲瓏,肌膚白如細瓷,目光微挪,便可看到寢衣起伏,滿藏酥軟。

傅煜先前不曾留意,這會兒借著燭光多瞧兩眼,覺得這曼妙輪廓,倒是彆有動人之處。

若不是她心裡裝著許朝宗那個繡花枕頭,他還是願意多看幾眼的。

傅煜遲疑了下,躬身幫著蓋好,目光管不住地往裡瞄了瞄,而後熄了燈燭,掀起半邊錦被躺下去。

昏暗的床帳裡,便隻剩她呼吸綿長。

隱隱的,那股曾在壽安堂聞見的香味又散到鼻端,斷斷續續。連同方才一瞥看到的旖旎春光,在眼前晃來晃去,勾得人心思浮躁不定。

傅煜躺了片刻,沒法凝心靜氣,索性翻個身,背對著她睡。

這天夜晚,他做了個夢。

荒唐卻旖旎的夢。

作者有話要說:  哎喲喂~→_→

嗷嗷昨晚太困,設錯時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