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討好(1 / 2)

次日清晨, 雪停風住, 明晃晃的日頭破雲而出, 積雪漸融,稍露春的暖意。

昨晚傅煜翻湧的心思無人知曉,攸桐醒來時隻覺神清氣爽。

隔壁的沈飛卿等人和西平王的部下皆在清早啟程離去, 傅煜卻不急著趕路,叫攸桐留在客棧,另留兩人守衛, 而後帶了杜鶴出門。出門之前, 攸桐幫著他穿衣裳時, 還看到他在深色的厚外套之下,穿了件極薄的細甲。

馬蹄噠噠遠去,攸桐站在二層的廊道, 瞧著那道挺拔緊繃的背影,微微蹙眉。

看得出來, 傅煜的神情比平常沉肅, 大概是為昨晚那撥咋咋呼呼的客人。

——西平王的部下。

在京城時,攸桐困在內宅,對外頭的事知之不多, 哪怕偶爾聽聞,也隻是些姑娘家關心的野史趣聞, 茶餘飯後談笑可以, 卻不關政事局勢。即便是在許朝宗那裡, 原主也隻想著風花雪月, 對京城外的事不感興趣。

到了傅家,情形卻稍有不同。

傅煜父子手握重兵,雄霸一方,攸桐去壽安堂時,偶爾也能碰見傅德清兄弟倆,聽他們和老夫人談些外麵的事。節度使的眼光胸襟,比之魏思道這等文臣寬廣得多,攸桐聽得多了,也能稍窺皮毛。

如今世道漸亂,皇家雖享受尊榮,內裡卻漸漸空虛。

像傅家這等雄踞一方的霸主,朝廷非但無力壓製,甚至還得籠絡幾分。

而這些割地雄踞的勢力中,傅德明提得最多的,就是西平王魏建。

魏建並非皇室宗親,祖上跟傅家相似,也是白身起家,靠著累累戰功攢下些基業。不同的是,傅家自握住權柄後,便始終是齊州翹楚,魏建的父親卻隻是定軍節度使帳下的副將。

二十餘年前,定軍節度使病重,魏建父子趁機奪權,取而代之,暫時握住權柄。定軍節度使鎮戍西境,當時為奪權而內亂,引得外寇入侵。魏建父子行事剛猛,不待安撫內亂,便調集大軍拒敵。

幾場惡仗打下來,對魏家奪權心存不滿的兵將大多戰死在沙場,剩下的人或是擁護魏家,或是見機行事,紛紛歸心。

待入侵的敵軍退去,魏家率兵凱旋,既博了滿城讚譽,又借機除儘異己,名利雙收。

而後魏建謊報軍情,隻說敵兵未退,正蠢蠢欲動,準備卷土重來,請朝廷撥糧草救援。

朝廷哪裡還拿得出錢糧,千裡路遠,也探不到實情,見魏家有隱隱脅迫之意,怕邊境當真生亂,也為籠絡人心,便封了魏家西平王的爵位。魏家也算投桃報李,這些年戍守西陲,安穩無事,尋常辦事時也肯賣朝廷幾分麵子。十數年經營下來,侵吞合並了附近幾州,養得兵強馬壯。

放眼各處,能跟傅家勢均力敵的,恐怕也就魏家了。

而今內亂四起,握著兵馬的大員們各懷心思,一雙雙眼睛必定都盯著京城。傅煜這回去京城,要做的恐怕不止是攜妻回門、拜見嶽丈那麼簡單,魏家大張旗鼓地趕路,必定也有些打算。

那麼她呢?

京城裡住著的,不止有慈母心腸的薛氏和魏家眾人,還有許朝宗和徐淑。

舊事翻湧而來,攸桐眺望京城的方向,眸色漸深。

……

雪深路滑,昨晚的幾撥客人離去後,今日客棧的生意倒頗冷清。

攸桐在屋裡無所事事,翻了會兒書,覺得眼睛酸累,便到外麵眺望雪景。

屋脊簷頭的積雪半融,客商匆忙趕路,頭三天年過去後,商鋪陸續開張。

街對角有家首飾鋪,看門麵裝飾,頗為貴麗。

攸桐在齊州時出門的次數有限,給薛氏準備的禮物也是府裡現成的,她沒添多少。而今遙遙望見,想起薛氏愛打扮,便打算過去挑幾樣合眼緣的,到京城送給薛氏,哪怕不及京城裡的貴重精致,也算她一份孝心。

遂帶了春草煙波,往街對角去。

鋪中裝飾嶄新,應是開張沒多久,打造的首飾也多彆出心裁,琳琅滿目,奇巧彆致。

攸桐陷在這滿目珠翠間,因閒著無事,便挨個慢慢看,碰上合眼的,便命裝好,或是到京城送給薛氏,或是回齊州送給傅瀾音,或是自己用,也算是添幾樣匣中之物。

這般細挑慢揀,不覺時間流逝,待看完了出門,竟是臨近傍晚,天色漸暗。

日頭落後,那點暖意被晚風吹得消失殆儘,走到街上,滿身覺得寒冷,腹中也空蕩蕩的。

攸桐昨晚吃了那客棧的飯菜,果真是寡淡無味,雖沒到難以下咽的地步,卻也勾不起人的食欲,白浪費食材銀錢。瞧見街旁有家餛飩店,又有熱騰騰的小籠包子和香酥油餅,索性帶著春草煙波進去,進了門便覺熱氣暖人,食物香味撲鼻。

店麵不大,裡頭坐了幾位食客,都是趕路的人,麵前各擺兩屜包子,談笑用飯。

攸桐要了三碗餛飩,半屜肉餡兒包子、半屜青菜香菇包子、半屜醬肉湯包,外加蔥香油餅。跑堂的夥計瞧著十二三歲,做事機靈,熱情地招呼她們坐下,倒了三杯紅棗煮的茶,便去裡頭取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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