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謝意(2 / 2)

傅煜捉弄心起,迅速探手捉住,眉峰微挑,輕輕捏了下。

他的掌心搓過藥,仍是滾熱,放在傷處不覺得怎樣,碰到腳掌心時,卻熱得燙人。帶有薄繭的指腹摩挲過腳心,帶著某種怪異的情愫,攸桐下意識縮緊腳趾,趕緊往回奪。可惜腳腕帶傷,奪不回來。

便將杏眼圓瞪,“手上有藥膏,還沒洗淨呢!”

“哦?”傅煜聲音低沉,深邃眼底藏了笑意。

她的臉頰泛紅,他的眼眸深沉,各自勾動了怎樣的心思,彼此心知肚明。

傅煜卻不挑破,隻盯著她,手掌揉捏她腳丫,目光漸而晦暗,意味深長。

攸桐臉頰不聽話地騰起熱意,便伸手推他胸口,“快去洗手!”

傅煜紋絲不動,聲音帶笑,“我幫你敷藥,還救了你,你便這樣報答?”

“那我是為何遇險的?”攸桐翹著唇角,強詞奪理,“功過相抵,扯平了。”雖是嘴硬,心底裡卻仍感激他及時現身,冒著如雨鐵箭將她救出,便半跪起來,在他眉心親了下,“滿意了?”

唇瓣軟嫩,呼吸柔和,像是鵝羽掃過心尖。

傅煜目光落在她唇上,“還不夠滿意。”

攸桐笑著哼了聲,也不敢玩火自焚,便仍退回角落,道:“快去吧,我困死了。”

傷者為大,她既不肯,他也不能強求,否則跟從前似的被氣出去,便前功儘棄了。

傅煜隻笑了笑,起身去內室洗手沐浴,因水溫剛好,耽誤了一陣。

再出來時,她已經睡了,呼吸綿長。

——白日裡受的驚嚇令攸桐提心吊膽,後晌回府後雖躺了會兒,卻半點都沒睡著。緊繃的神經在傅煜回來後鬆懈,整日的擔憂化為疲倦,鑽進暖和香軟的被窩後,沒片刻就睡了過去。

傅煜也沒擾她,熄了燈燭躺上去,仍將她抱在懷裡。

……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時,傅煜便起身出了南樓,精神抖擻。

到兩書閣,將這兩日積壓的事處理畢,外頭朝陽初升。回到南樓,攸桐才剛起身,正對鏡梳妝——因昨日崴了腳,她腿腳不便沒法走路,清晨去壽安堂問安的事便可逃過,趁勢睡了個懶覺。

夏嫂做好了早飯,擺上精致小菜,夫妻倆一道用了,她留在府裡養傷,傅煜則出府辦事。

臨行前,因杜鶴去青州尚未歸來,便命護衛往魏天澤住處去一趟,隻說傅德清召見,請他到城外的東林校場。而後換上勁裝、懸了寶劍,縱馬出城。到得昨日那處莊院,問過昨晚的情形,果然那跛腳漢嘴牢如鐵,半個字也不肯吐露。

傅煜瞧了一眼,也沒往那處隻關死囚的秘牢送,隻叫人盯著,等陳三疲累犯困,熬不住時,再那處手段審問。

而後撥轉馬頭,直奔東林校場。

到得那邊,果然魏天澤已到了,單人孤騎,站在空蕩的校場,影子被朝陽拉得斜長。

傅煜與他相識已久,見慣了魏天澤英姿昂揚的姿態,一眼瞧見那身形,便覺他今日精神不濟,想必是昨晚沒睡好。

舊事與案情浮上心頭,傅煜馬速稍緩,眉梢微沉。

晨風朝陽下,魏天澤立馬眺望遠處,眼底有淡淡的烏青。

昨晚他確實沒睡,一整宿輾轉反側、殊無睡意——在察覺陳三已露了痕跡後,他便篤定刺殺的事已失手。潛伏多年、苦心籌謀,大事未競卻露了端倪,即便魏天澤久經曆練,卻仍生出一絲慌亂。強作無事地辦完事回到住處,魏天澤也終於發現,他似乎被人盯上了。

不知道是何時盯梢的,藏得極深,若不是他在傅家數年,深諳此道,幾乎沒法察覺。

而這意味著什麼,魏天澤心知肚明。

滅口失手,打草驚蛇,想必那魏攸桐也意識到了症結所在,傅家才會派人盯上他。

到了這地步,以傅家在齊州內外的天羅地網,他想逃走是不可能的,唯有設法應對。

魏天澤將所有的事梳理了一遍,陳三那邊不可能出岔子,沈氏鬼迷心竅,應當不至於半途而廢。哪怕沈氏反悔,憑著跟出城的那兩個護衛,也不會是刺客的對手。原本萬無一失,傅家卻查到陳三頭上,必定是刺客已然落網。

傅煜遠在青州還沒回來,會是誰出手?

魏天澤想不通。

但事已至此,傅家既懷疑到他頭上,又有了魏攸桐的線索,紙終究包不住火。

今晨聽見傅德清召見,魏天澤便知道,是為了昨日的事。

唯一慶幸的,是傅煜遠在青州,哪怕事情敗露,他也隻需應對傅德清,而不必麵對傅煜——那個他少年時結識,數年並肩作戰、生死托付的朋友。

懷著這般心思,魏天澤收斂心神,極力鎮定。

聽到遠處馬蹄聲,他撥馬回望,卻在看到來人的那一瞬僵住。

逆著陽光,看不太清那人的麵容,但他身姿挺拔、氣度沉穩,姿態熟悉之極。

是傅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