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謝意(1 / 2)

晚飯準備得十分豐盛, 外酥裡嫩的五香熏魚、軟糯可口的紅燒獅子頭、家常味道的肉末茄子、涼拌百葉肚, 外加清炒的筍尖和幾樣時蔬,配上酥香千層餅和珍菌湯,很合傅煜的胃口。

他勞累奔波了整日, 晌午時隨便湊合墊肚子,傍晚也沒吃,對著滿桌美食,臉色稍霽。

待得飯罷,那股因沈氏生事、魏天澤背叛而生的鬱鬱之氣也消散了許多。陰沉的神情轉為和緩, 傅煜扶著腿腳不便的攸桐到側間坐下,趁著丫鬟仆婦們備水鋪床的間隙, 將杜雙溪叫到了跟前,細問那畫像的事。

杜雙溪在傅家待了數月,跟攸桐處得十分融洽, 已定了主意跟隨在側。

見傅煜問得鄭重, 攸桐又神色稍肅, 便將畫像的事如實回稟。

傅煜因又問道:“關於那位楚氏,還有旁的事嗎?”

杜雙溪摸不準他想問的是哪方麵,便瞧向攸桐。

攸桐便提醒道:“譬如她從前是否受寵、是否生過兒女。”

“據府裡仆婦私下議論,她剛入府時很受寵愛,不過那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 西平王剛得爵位那會兒。”杜雙溪雖在西平王府上, 對內宅的事卻甚少留心, 思索了片刻, 才將那時聽過的點滴憶起,續道:“她的出身倒是不錯,聽說是縣令家的小姐,原本定了親,卻被西平王強行娶到府裡,進府就封了側妃。沒兩年就生了兒子,隻是那孩子四五歲時夭折了。那之後,沒再有過孩子。”

攸桐瞥了傅煜一眼,見那位眸色稍緊,接著又問:“魏建待她如何?”

“最初很好,後來……據說是不太得寵,連側妃的位子都沒了,跟尋常姬妾一般。西平王身邊的女人極多,大多是受寵幾個月便遭冷落,或是轉手送給旁人,或是給些銀錢打發了,能留在府裡的不多。這位倒是古怪,既不受寵、也不出府,住在那偏僻院落裡二十年,從沒聽見得西平王召見,起居用的東西卻從沒短過。”

傅煜便道:“她也從不出門?”

杜雙溪搖頭道:“我當差的那幾年,她從沒出去過。若不是年長的婆婆議論,旁人都不知道王府裡還有她。”

這就對了!

傅煜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

先前傅家查探過西平王的底細,因那位身邊的女人實在太多,便沒留意過楚氏。而魏天澤的過去抹得乾乾淨淨,先前他無從下手,便隻能存著疑惑。如今,總算有了眉目。

遂又問了些關乎楚氏的事,叮囑杜雙溪彆跟旁人提起。

杜雙溪自是應命,恭敬退出。

……

屋裡燈火明亮,已是亥時,人定夜靜。

攸桐白日裡受驚,險些喪命在鐵箭之下,想著沈氏的居心,著實心驚。

方才吃飯時,為免擾傅煜胃口,便沒多說,這會兒瞧他沒了剛回來時的那陰沉疲憊姿態,才道:“後晌夫君不在,瀾音曾來過這裡,問我怎沒去赴宴。因伯母行跡古怪,我怕裡頭另有牽扯,暫時沒敢說著事情,隻說是賞景崴了腳。夫君覺得……妥當麼?”

“這事不宜張揚。”傅煜攬著她肩膀扶起來,目露讚許,“瀾音和祖母那裡,先彆急著說。”

“好。”攸桐頷首,因怕右腳觸地難受,仗著有傅煜當拐杖,單腳往前跳。

跳了兩下,卻被他打橫抱起,輕而易舉。

這道省事多了,攸桐沒掙紮,隻問道:“春草她們還沒回來,這事兒很棘手嗎?”

傅煜看她目含擔憂,自忖方才神情太過沉重,便勾動唇角,以示寬慰。

“已有了頭緒,不算麻煩。她們是人證,明晚還給你。”

這就好了,方才看他苦大仇深的樣子,還以為天要塌了呢。

攸桐莞爾,因手臂環在傅煜頸間,隨手便拿指腹在他眉心揉了揉,“既不棘手,慢慢處置就是了。所有的事都有緣故,等事情查明,理清原委,也就能看開了。夫君忙成這樣,難得能歇息,外頭的事暫時放放吧。”

這便是婉轉勸解魏天澤暗裡背叛的事了。

傅煜對上她的眼睛,隻覺這女人像是生了七竅玲瓏心,會讀心術似的。

遂隻一笑道:“私交與公務我分得清,彆擔心。坐好——”

攸桐乖乖坐好。

傅煜便坐在她身旁,將那隻受傷的腳捧起來,除了羅襪,掀起褲腳看傷勢。她的腳生得好看,足形纖秀,指甲蓋圓潤粉嫩,握在手裡軟綿綿的,若不是礙著她有傷,他幾乎想揉搓把玩。腳腕裡卻拿紗布層層裹住,有點臃腫,邊緣處殘留著藥膏乾涸後的痕跡。

“該換藥了吧?”他問。

攸桐便指了指床頭的藥膏,“待會換上就好,夫君快去沐浴歇息吧。”

“不急。”傅煜解了紗布,瞧著腳腕尚未消退的淤腫,皺眉道:“郎中手法不行。”說著,見旁邊有備好的銅盆溫水,徑自擰乾,將膏藥的痕跡擦拭乾淨,又取新的塗在掌心,搓勻了,輕輕覆在她的腳踝。

他的力道很輕,掌心溫熱,停在她腳腕一動不動。

那膏藥卻像是被化成了溫水,慢慢地滲到肌膚裡。

攸桐有點僵,卻沒開口阻止,抱膝乖乖坐著,任由他敷藥——反正他受傷時她也曾悉心照料,如今反過來,她受得心安理得。

閉眼享受了片刻,漸漸覺得不對勁,傅煜那雙手不止摸腳腕,竟慢慢順小腿而上。她心裡忽然明白過來,眼瞅著傅煜抹完了膏藥,裹好紗布,趕緊縮回腳丫子,笑吟吟道:“有勞夫君了。”

她那隻腳縮得飛快,像是怕他握著欺負,藏在裙角下,隻露出腳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