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理智牽製,傅煜幾乎想撲過去,將她壓在書架上□□一通。
他甚至覺得後悔,當初不該縱她出府,斬斷夫妻的名分。
——她倒是逍遙了,換成他吃苦頭,還有苦說不出。
攸桐卻不知他那些念頭,隻催促道:“父親說等在書房,必會等著,有話就說,彆耽擱。”
“唔。”傅煜總算想起這茬,見桌上有茶,也不管冷熱,自斟了一杯飲下。冰涼的茶水入喉,緩解了喉頭的乾燥,亦稍稍壓製血液裡的躁動。
攸桐阻攔不及,隻好道了聲“你等著”,去側間裡,取了一碗清涼甘甜的黃桃來——這是仿照罐頭做的,將黃桃切為兩半,加蜜糖煮好後晾冷,比生吃的還要清脆甘甜,冬日火盆熏得滿屋燥熱時,那甘甜汁液更能潤喉。
傅煜嘗了一塊,甚合胃口,遂將白日的事簡略說了。
提起徐淑來告狀、許朝宗喝止的情形時,唇角勾起諷笑。
攸桐看他沒了下文,問道:“怎麼?”
“幸虧當初你沒跟他。”
這話說得坦然,並非拈酸吃醋。攸桐坐在對麵,素手撐在桌上,正舀甜汁喝,聞言饒有興致地抬眉,“為何?”
“護不住女人,要他何用。”傅煜答得一本正經。
成婚那麼久,攸桐還沒見他在背後議論旁人,瞧見那冷峻眉目間難以掩飾的嫌棄,不由“嗤”的一笑,莞爾道:“這位睿王,終是有些優柔寡斷,不知提前謀劃安排,每回都是到了最後,迫不得已時才取舍。沒了事先的籌備鋪墊,自然無法周全應對。”
——對她如此,對徐淑也如此。
若許朝宗足夠決斷,在有奪嫡的念頭之初,便該做出取舍,擺明態度,安置妥當。而不是拖到最後,等皇帝賜婚時才突兀地選擇徐淑,兩邊不討好。
若許朝宗足夠決斷,哪怕有傅煜的三分謀略,也該知道,當日徐家的卑劣行徑,對於靠聲名立足的徐家是個極大的隱患。既跟徐家上了一條賊船,徐家無力斬除後患,他也該憑王府的手段將尾巴收拾乾淨,而不是放任自流,以至於今日徐家名聲掃地,睿王府自斷臂膀。
這樣的人,縱生於皇家,有天子血脈,又如何能成大事?
攸桐搖頭哂笑,轉而道:“徐淑記恨著我,睿王呢,打算如何?”
她雙眸睜得溜圓,目光湛亮,顯然滿是期待。
傅煜神情間,竟有些許邀功的意思,“他想奪嫡,須借我之力。若要我出手,須先將徐家的事交代清楚,而那件事根結在你,不在我,他很清楚。今晚過來,是想知會你,許朝宗火燒眉毛,明日或許會找你。屆時無需顧慮,全憑心意行事。”
這就是要給她撐腰,放任她隨意處置徐淑的意思了?
她最初的打算,是借英王之力弄臭徐家,屆時徐淑受牽連,自然要倒黴。但那多半取決於許朝宗,她若想插手,著實艱難,誰知道,傅煜竟遞了這機會過來?
攸桐喜出望外,“她畢竟是王妃……”
“卻也會是棄子。”傅煜胸有成竹。
攸桐覷著他,眼底笑意漸漸深濃。熙平帝病重,二王奪嫡,其中凶險可想而知,傅煜夾在其中,有無數大事壓在肩上,卻未料繁忙重壓之下,竟還會為她爭來這好處。亦可見,她在他心裡的些許分量。
她滿心歡喜,忍不住起身湊過去,在傅煜唇上輕輕一吻。
“多謝將軍!”眉眼彎彎,歡喜溢於言表。
這親吻如蜻蜓點水,來得猝不及防,待傅煜回過味時,她已坐回椅中,戳了黃桃吃。
傅煜舔了舔唇,上麵殘留甘甜滋味,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
然而心底的狂喜卻如泉水湧出,他眸色微凝,瞧著她沾了甜液、嬌豔欲滴的嫩唇,幾乎想以猛虎之姿撲過去。外麵卻響起仆婦不合時宜的說話聲,隔著窗戶隱隱約約,卻提醒著傅煜,這是客居魏家,須克製自持。
這片刻間隙裡,攸桐已然起身。
“這事記住了,將軍還有旁的叮囑嗎?”她問。
傅煜直勾勾盯著她,“沒有。”
“那……送客?”攸桐瞧著那目光,隱約覺察出危險。
傅煜血液被炭氣熏得滾熱沸騰,怕多留片刻,會忍不住仗勢欺人。
便站起身,聲音微微僵硬,“好。”
他的眸色深濃,神情不見半點冷淡,那直勾勾如餓狼的目光裡藏著什麼,攸桐心中洞明。突兀送客,也是怕不慎竄起火苗——若是在齊州她的院落,既情意相通,自是無妨,但這兒畢竟是魏家……還是守禮些的好。
然而兩人難得碰麵,傅煜不舍得她,她也並不想就這樣告彆。
且聽傅煜的言辭,許朝宗已是身處絕境,既然有心翻盤,唯一的途徑便是宮變。睿王府得力的武人不多,傅煜既能以此事要挾,想必宮變之中,傅煜會是頂梁柱。皇宮大內、京畿重地,畢竟是凶險的虎狼窟,他深入虎穴,豈不令人擔心?
攸桐看著他邁出兩步,背影如山嶽沉穩,腳步卻遲緩僵硬。
“將軍。”她終是沒忍住,低聲叫他。
傅煜幾乎是在瞬間轉身,目瞬如電,緊緊盯住她。
攸桐心跳陡然加劇,藏在袖中的雙手微握,認真道:“皇宮裡十分凶險,事涉皇位,更是危機四伏,你務必保重,切不可冒進……”
後麵的話,傅煜已聽不進去了。
他盯著那張朝思暮想的臉頰,看到的是翕動的嬌豔嫩唇,是她眼底的擔憂關懷。
這是他的女人,曾同床共枕,如今情投意合的女人!
滾熱的血液呼嘯著衝上腦海,往日的冷靜自持、權衡克製被燒作灰燼,管他已經和離,管他身在魏家,他想親她,想很久了!修長健拔的雙腿邁開,迅猛如撲向獵物的猛虎,他幾乎是瞬息之間便挪到了攸桐跟前,不待她多說,扣住她腰身攬進懷裡,低頭狠狠噙住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