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抉擇(2 / 2)

嫁給奸雄的日子 九斛珠 6450 字 10個月前

許朝宗便道:“太師故去,我自然心痛,那禦史膽大包天,也不能輕饒。但如今的情形,是算賬的時候?”他跟傅煜對坐一日,不自覺也沾了點利落悍厲的心境,沉聲道:“太師為我籌謀的,是皇位,如今父皇病重,情勢凶險,兩件事孰輕孰重?”

這其中的輕重,徐淑當然分得清。

她哽咽了下,沒作聲。

許朝宗續道:“太師既去,我能仰賴的唯有傅煜。他今日的話,你聽見了?”

徐淑一怔,想著傅煜那沉厲威脅,心底一寒,道:“他想怎樣?”

“讓我給個交代。”

“交代?”

“當年徐家造謠誣陷,逼得攸桐走投無路,投水自儘,險些溺死在臘月冰湖裡。之後還窮追不舍,拿著她尋死的事來嘲諷。”許朝宗提及舊事,心裡針紮似的,不自覺地鬆開徐淑,“這些事證據確鑿,傅煜要個說法。”

“他想要什麼說法,難道要我抵命不成!”徐淑說罷,想著傅煜那神情,再想想他縱橫沙場、殺人不眨眼的傳聞,心裡縱覺得不可能,卻仍生出畏懼,當即抱住許朝宗,“傅家再勢大,也隻是殿下的臣子,他難道要忤逆不成!”

忤逆嗎?傅家手握重兵,未必沒有那膽子。

更何況,如今是他有事相求。

傅煜若撒手不管,傅家仍能一方獨大,他卻再無生機。

許朝宗沒出聲,隻靜靜看著徐淑。

徐淑瞧著那神色,心底恐懼蔓延,漸漸慌亂,“他真的……”

“若不給交代,奪嫡的事,他便不肯出半分力氣。”許朝宗輕輕拿開徐淑的手,“當日我就曾勸太師手下留情,是他執意如此。此事的根源在於攸桐,你若能求得她寬宥,事情尚有回旋的餘地,否則——”

他頓住,沒往下說。

徐淑卻踉蹌退了兩步,麵露驚駭。

“否則怎樣?殿下要棄我於不顧嗎?”

“皇位我誌在必得。”許朝宗避開她的目光。

低沉而簡短的聲音,卻如千鈞重劍壓在心上,亦如冷水兜頭澆下,令她刻骨生寒。

皇位勢在必得,則必須給傅煜交代,看許朝宗這意思,是打定了主意放棄她。

枉顧兩年同床共枕的夫妻情分,枉顧徐家鞍前馬後、奔走籌謀的功勞……

徐淑隻覺手腳冰涼。

屋裡死一般沉寂,半晌,許朝宗才道:“做錯了事,終須受罰。若能挺過此事,讓傅煜願意出手相助,皇位得手後時移世易,之後的事另當彆論。但如今情勢危急,唯一的出路在於攸桐……”

念著這個名字時,許朝宗腦海裡浮起的,仍是那位青梅竹馬的少女。

活潑嬌憨、姿色過人,雖不通世務,卻天真善良,肯拿自身的性命來護著彆人。

若徐淑能求得她寬宥,傅煜那邊就好交代得多。

許朝宗長歎了口氣,沒再多說,緩步除了屋子。

徐淑雙腿發軟,跌坐在地上,兩眼愣怔。

往日舊事曆曆在目,當初徐家踩得有多狠,徐淑一清二楚,而那日留園裡攸桐疾言厲色,亦可見懷恨之深。

當真要去求魏攸桐嗎?

以她費儘心機求來、委曲求全保住的王妃尊榮,去求昔日敗在她手下,幾乎就被斬草除根的那個女人。許朝宗離皇位一步之遙,她離那萬人之上的皇後之位,也是咫尺距離啊!身份懸殊,舊仇橫亙,豈能忍辱低頭?

可若不求,許朝宗當初能為奪嫡割舍下情分極深的青梅竹馬,如今皇位近在咫尺,會不會如從前般,割舍下她這個徒有虛名而無多少情分,如今更無娘家助力的結發妻子?

徐淑沒有把握。

甚至,她覺得許朝宗很可能走跟從前同樣的路。

去求,不過忍一時胯.下之辱,尚有翻身之日;不去求,落到傅煜手裡,便是前路儘斷。

徐淑已無暇後悔舊事,她隻恨許朝宗的無能、心狠,而後猶豫、權衡。

她整整枯坐了一宿,次日清晨,才勉強打起精神,命人去請攸桐過府敘話。

攸桐賞臉,乘了睿王府那輛華貴的馬車過去,直入內院。

迎接她的是卸了釵簪玉環,臉上沒塗半點胭脂粉黛的睿王妃徐淑,孤身跪在側間裡,身上衣衫簡素,臉上淚水漣漣、神色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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