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薄的一張紙箋, 傅煜來回看了三四遍才收回目光。
秦良玉對攸桐的那點覬覦之心,傅煜當然清楚, 在京城的那半年裡,甚至擔心過秦良玉會撬牆角,因瑣事太多脫不開身, 遂時時給她送東西寫信, 以表真心。好在諸事順利, 回來後兩情相悅, 風光成婚。
隻是沒想到,中間竟還有這樣一節。
近乎表白的言辭,付諸筆墨,藏在書裡完好無損。
唯有那上頭的字句著實刺眼, 讓人不爽。
傅煜又掃了眼, 鼻孔裡輕哼了下,五指舒張, 輕易將那紙箋揉成一團, 丟到紙簍裡。
靠著椅背養了會兒神,裡頭傳來攸桐跟玉簪說話的聲音, 顯然是沐浴後出來了。
他起身走進去。
……
屋裡明燭高照,燈影下攸桐盈盈而立, 密合色的對襟寢衣裁剪得寬鬆, 兩肩微削, 順著起伏有致的身段垂落, 愈顯得高挑嫋娜, 腰肢纖秀、雙腿修長。
那滿頭青絲濕漉漉地披散在肩頭,她拿櫛巾籠著,坐在桌邊慢慢擦。
見著傅煜,黛眉微抬,眼底便露出笑意,“夫君今兒回來得倒晚,是衙署裡忙嗎?”
“忙了一整日,安排許多軍政事務。”傅煜示意玉簪她們出去,自將外裳解了,湊過去,問她今日赴宴的情形。攸桐便說給他聽,提到那家筵席上的幾道菜時,滿口誇讚,目光都亮晶晶的起來。
傅煜也不打擾,唇邊壓了一絲笑,站在桌邊喝茶,聽她評點。
因她又提到過兩日要跟傅瀾音出城遊玩的事,索性搬個椅子坐到身旁,伸臂一攬,將她抱到膝上坐著,幫她擦頭發。
握了十多年的刀劍兵書,傅煜從前冷厲孤傲,滿心皆是沙場軍務,對女人甚少留心。如今食髓知味,婚後這些日顛鸞倒鳳,嘗儘其中妙處,隻覺她從頭發絲到腳趾尖,處處皆是風情。那一把青絲握在手裡,柔滑如絲緞,浴後滿身溫軟,帶些許花蜜清香。
傅煜深嗅了一口香氣,一隻手騰出去攬著她腰肢,順著手臂摩挲到肩頭,而後挪往胸脯,漸漸心不在焉起來。
懷裡美人香軟,耳邊是她柔軟的聲音,說著要如何踏春賞花、逐儘春光的事。她滿懷期盼,他卻無暇陪同,這念頭騰起時,無端令他想起秦良玉那張紙箋——雖已被揉成團扔到紙簍,上頭對字跡卻仍清晰印在腦海。
那股好容易平息的酸味又湧了上來。
傅煜很清楚,他跟攸桐並非全然佳偶天成。
當日兩人雖成了婚,同床共枕,卻用了大半年才磨平那份疏離。而她跟秦良玉,卻是興趣相投,一見如故。若沒有前緣糾纏,若不是他軟硬兼施攥緊她,他這個不解風情的冷硬軍漢和溫雅秀懷的秦良玉站到跟前,她會選誰?
傅煜其實捏不準,畢竟攸桐坦白了許朝宗的事,卻甚少在他跟前提秦良玉。但她跟秦良玉間卻有許多牽絆,同樣淡泊隨性,同樣熱忱於景致和美食,借著杜雙溪的廚藝,時常共聚品嘗。那種時候,他的出現,總像是突兀的。
這念頭曾被他以不屑的態度死死按在腦後,如今卻一個勁往腦袋裡竄。
傅煜的眸色愈來愈深,心底隱隱的不快化為衝動,在她身上作惡的那隻手亦漸漸用力。
攸桐察覺異樣,忙去阻攔。
傅煜卻應變極快,丟開櫛巾,穩穩捉住她手腕,困在她身後。
方才商議的事戛然而止,攸桐雙手受縛,被迫微微後仰,詫異而微惱,“你做什麼!”
“……”傅煜張了張口,自知那念頭太過荒唐狹隘,便竭力壓住,隻順著本心道:“很香。”
大概是心虛所致,也沒看她的眼睛,隻順著心意驅使,低頭便吻在她脖頸間。微微乾燥的唇,不知是何時勾動的情意,有點燙。從脖頸到耳畔,再到嘴唇,肆意攫取香軟。
他吻得用力,攸桐掙不脫,被困硬朗勁拔的男色裡,跟著心浮氣躁。
腦海裡殘存半絲清明,她覺得今晚傅煜有點古怪。
可惜唇舌被他占著,沒法說話,攸桐嗚咽了兩聲,整個人便被他抱起來,往床榻走。
開葷後濃情蜜意,傅煜正當盛年,血氣方剛,這陣子勢如虎狼,說著話便把她捉到床榻裡,是常有的事。但比起前幾日裡起初溫柔,慢慢入巷後才凶相畢露、肆意欺負她的情形,今晚傅煜下手著實急躁凶狠了點,懷抱緊箍,令她微微發疼。
到了榻間,眼睛也沒多看她,隻在她胸脯腰肢打轉,餓狼似的。
這就有問題了。
攸桐還沒到色迷心竅的地步,雙手揪緊他褪到肩下的中衣,氣息微喘,“你心裡有事嗎?”
“沒。”傅煜伏在她胸前,聲音低沉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