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2 / 2)

“好主意!到時候賺了銀錢,或是賑災濟粥,或是開辦書院,總能做些善事。”

攸桐唇角揚起,眼波流轉之間,明豔而張揚,“夫君在朝堂賦稅上拿主意,以充軍餉,我便在這上頭用功夫,稍作添補。旁人不知食店背後的主人,也不會說夫君貪財做生意,手染銅臭氣了。”

雖說這事做起來未必如此簡單,卻挺有意思。

傅煜從善如流,“哪怕為你這食店生意著想,我也該勤懇為政,求個清平盛世了。”

攸桐莞爾,將酸梅湯注滿兩杯,而後端起。

“為這食店,滿飲此杯?”

“滿飲此杯!”

瓷杯撞到一起,聲音輕微,窗外柳枝拂進來,揉碎光影。

攸桐為這設想而心潮澎湃,仰頭飲儘酸梅湯,傅煜瞧著她,眼底笑意也愈來愈濃。

……

杜雙溪回來時,晌午才過。

高柳夾道,日影稍傾,她穿著素淨的單薄夏衫,發髻鬆挽。旁邊那人身姿頎長,溫潤如玉,玉白的錦衣磊落乾淨,數年如一。

攸桐靠窗坐著,瞥見那身影時,便抿笑,“來了。”

“杜雙溪?”

“嗯,那邊。”攸桐一頓涮肉吃得滿足,懶得動彈,隻管抱著酸梅湯慢慢啜飲。

傅煜隨她所指看過去,目光瞥過杜雙溪,旋即落在秦良玉身上。

二十餘歲的貴公子,風姿瑰秀,神采俊爽,行走在熙攘如流的錦衣綾羅之間,仍如鶴立雞群般奪目。這人自進京後,便賴在這裡,不開醫館、不入太醫院,美其名曰拜望杏林名家,兩年之間,憑著這副好皮相小有名氣,卻仍單身未娶,跟杜雙溪倒愈發熟稔。

傅煜想起當年在齊州時,不免三人湊在京都涮肉坊裡嘗美食的場景。

哪怕時過境遷,他已抱得美人,想著那詩意秀雅贈筆的事,仍留一絲酸意。

他瞥了眼,便淡淡收回目光,“這兩人倒往來勤快。”

“是啊,也算認識好些年了。”

攸桐其實也好奇,這倆究竟怎麼回事。

等杜雙溪和秦良玉進店,依著掌櫃的提醒趕緊來拜見時,便邀請兩人同往石門渡。

秦杜二人自是欣然從命。

……

出京城往南,騎馬走半個時辰,便能到石門渡所在的穀口。

攸桐這回安排了兩日的行程,也不急著趕路,進了穀裡,周遭沒外人攪擾,便叫近衛離遠些,放緩馬速慢慢逛——傅煜親自帶人去射獵,秦良玉陪同在側,便剩她跟杜雙溪一起。

風從水波吹來,嫵媚青山入目,是許久不曾有過的暢意。

攸桐微張雙臂,衣衫被風鼓蕩得翻飛。

杜雙溪在旁瞧著,忍不住笑道:“娘娘還是愛這山水。”

“有詞人曾道,天地之間物各有主,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儘,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儘藏。年歲倏忽,四時輪轉,這山水裡有無儘妙處。”

杜雙溪不知那詞人是誰,隻道:“京城周遭有不少好去處,皇上如今得了空,便可陪娘娘儘興遊玩——真好。”

最末兩個字,她是暗自喟歎,聲音頗低。

攸桐模糊聽見,側頭覷她,忽而一笑道:“前晌跟秦公子出去,是尋摸美食去了?”

提起秦良玉,杜雙溪眸光稍柔,“這回倒不是奔著美食,而是去藥鋪,給昭平長公主做藥膳用。”

“你跟他……”攸桐頓了下,“很有默契。”

目光瞥過去,帶幾分詢問。

杜雙溪會意,低頭自笑了下,“他是很好的朋友。”見攸桐仍覷著,自知這回答太糊弄,心緒微動。

她前半生其實過得挺苦,雖有父親慈愛,卻夫妻緣淺,嫁人後沒多久便喪夫寡居,再後來連父親都去了,隻剩個利欲熏心的兄嫂,排擠提防。流落謀生時遭遇坎坷,到魏建府裡也不如意,隻等遇見攸桐,才如時來運轉,如飄萍得以安定,且日漸富足。

私心裡,她當攸桐是恩人、是朋友,哪怕身份懸殊。

而今既特意提起,顯然也是關心之意。

杜雙溪搖了搖頭,“秦公子風姿出眾、人品貴重,著實不可多得。不瞞娘娘,若我跟秦公子遇見時是待嫁之身,或許還會有些女兒家的奢望——他那樣的人,誰能不傾心?但那時我已喪夫寡居,比他年長幾歲不說,還出身懸殊。從最初,我便掐死了這念頭,沒動半點歪心思。”

“所以?”

“這輩子能跟他做一場朋友,已是幸事,若貪圖過多,怕是福分不夠。更何況,他也無意於此。”見攸桐目露詫然,她便勾唇道:“他已有中意的人了,是位名門千金,也誌趣相投。至於我——先攢些底子,再慢慢尋摸吧,便如先前娘娘說的,有了底氣,碰見喜歡的人,便可無所顧忌。”

不管出身如何,曾有怎樣的經曆,遇見你時,我足夠好,有能力愛惜自己,也有能力愛惜你,那便是最好的緣分。

攸桐將她覷了片刻,頷首道:“你想得通透便好。對了,怎麼想起給瀾音做藥膳?”

“長公主前日貪涼受了些寒,又跟駙馬爺鬨彆扭,駙馬爺無法,便想出藥膳的法子,想哄長公主開心呢。”

這麼大人,還跟駙馬鬨彆扭!

攸桐失笑,挑眉道:“家務事兒沒人能管,不過回頭提醒她,太上皇會來京城過中秋,到時候昭兒也來,她賭氣可彆太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來個闔家團圓^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