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趙大虎交代,那筆錢還在專家團手中。
蘇誌堅立馬回到瞭山生產隊,將工程款的事和錢餘說了。
錢餘喜而落淚,淌過半人高的水衝過來抱住蘇誌堅。
“蘇家老弟,你以後就是我大哥!”
要不是現在洪水泛濫,錢餘想直接給蘇誌堅跪下。
知道工程款的下落後,錢餘眼中劃過一絲狠厲:“一幫畜生不如的東西!”
說著就帶著人抄起家夥奔向外邊,很快,戴著眼睛的專家團被五花大綁地丟進了泥水中。
趙老三將錢餘綁了專家團的事和劉奮鬥說了,劉奮鬥心一驚,忙讓媳婦宋娟兒把大隊的賬本拿出來。
宋娟兒:“賬本不在我這。”
劉奮鬥一拍腦袋:“對對對,不在你這。”
之前媳婦老子娘去世耽誤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記賬這事就讓讀過書的知青們代替。
幾人劃著木舟來到知青點。
知青點的幾個知青這幾天愁死了,但她們也聽說了隔壁大隊知青點的情況,一比較,她們頓時又覺得自己很幸運。
劉奮鬥在來的路上時,屋裡的江綾雅心有餘悸地將自己打聽來的消息說給大家聽。
“當初咱們坐軍卡過來的時候,那些女知青不知道從哪得到的小道消息,說隔壁大隊比這要富貴,都想去那,現在好了吧?”
江綾雅語氣裡有說不出的幸災樂禍。
李靜婉睨了眼江綾雅,蹲在木床上用力擠褲子上的水,淡淡道:“都是同胞,她們現在遭遇不測,咱不該笑話她們…”
江綾雅撇嘴,嘟囔道:“誰叫她們和我爭著去隔壁,活該!”
李靜婉隻當沒聽到江綾雅的詛咒,望著木梁下一排排濕噠噠的布衣,秀眉微皺。
外頭的雨下的太突然,她身上剛好又來了事,乾淨的褲子全濕了,太陽再不出來,她接下來得光著屁股了…想想就煩心。
不僅李靜婉煩躁,其餘幾個知青心裡都忐忑不安。
江綾雅說了,隔壁大隊有二流子趁著大雨混亂將色手伸向了女知青,還有人膽大包天的連男知青都碰。
他們都是城裡人,皮膚光滑,才來鄉下沒多久,縱是男人的身子摸上去都比一些農村的糙女人要嫩。
所以這兩天無論男女知青都不敢出知青點,誰知道瑤山生產隊半夜會不會躥出二流子?
不過席季路不信邪,還是跑了出去。
幾人正唏噓著接下來怎麼辦時,外邊傳來動靜。
知青點的院門矮,暴雨降臨後,一夜之間就衝垮了院門,現在他們瑟縮在高高的木床上,門口用粗樹乾抵著,外邊的人一時半會應該進不來。
聽到咚咚咚的敲門聲,江綾雅條件反射性的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外頭好像有人在說話。
“屋裡有人啊,咋沒人出來開門?”
劉奮鬥驚了下:“不會出事了吧?”
來的路上都不能行走了,得劃船,屋裡的水位也很高,他們敲了這麼久的門都沒人出來開,難道知青們……
想到這,劉奮鬥臉色大變,高聲喊:“李老師,席老師,你們在嗎?”
屋裡的李靜婉屏住呼吸,聽到熟悉的大隊長聲音,李靜婉頓時鬆了口氣。
剛想掀開被子,忽而下腹傳來一陣劇痛,李靜婉臉色瞬間白了好幾個度,眉頭皺如山巒。
江綾雅靠在高架床上不想下去,席季路等男知青又不在屋裡,李靜婉見江綾雅蓋著被子渾當沒聽到外頭的喊叫,隻能穿著濕褲子下床。
“哎喲,李老師,你生病啦?”劉奮鬥一眼就看到李靜婉那宛若擦了好幾斤白.粉的臉。
李靜婉肚子一陣陣的疼,但還是笑著問:“大隊長,你來是?”
劉奮鬥立馬道:“我是來查賬的,上回我媳婦——”
跟過來的宋娟兒瞧出李靜婉小日子來了,便催著李靜婉上床躺著。
李靜婉羞赧搖頭,她沒乾淨的褲子了,現在隻有高架床上是乾燥的,她濕噠噠的上去不好。
宋娟兒以為李靜婉是害羞麵前有男人們在,便三言兩語將他們來這的目的說了。
李靜婉看向對麵隆起的床,道:“江老師,我記得賬本在你那對吧?”
江綾雅從四九城回來後,突然提議讓知青輪流管賬,李靜婉樂得清閒,就答應了,但其餘知青嫌累,到最後賬本就一直在江綾雅手中。
宋娟兒戳戳鼓起來的被子,喊:“江老師,你睡了嗎?”
江綾雅想裝睡,但很明顯這一行來人的目的就是要拿走賬本,拿不到肯定還會鬨。
算了算了,反正專家團已經走了,她累死累活的包攬這門活計也無用。
“給。”江綾雅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本子。
說完就窩進被子繼續裝死。
“這賬不對。”乾了多年會計的宋娟兒一眼就瞧出了不對勁。
李靜婉看了眼,賬目不對的那幾頁全是江綾雅記得。
涉及到金錢,宋娟兒一時沒了好臉色,一把掀開江綾雅的被子,冷漠道:“江老師,你給我起來!”
江綾雅很煩彆人掀她被子,就算這人是大隊長的媳婦也不成。
正要破口大罵呢,宋娟兒指著賬本,犀利道:“這賬是你記得?上麵有大問題,你不給個解釋,就等著被公安抓吧!”
江綾雅徹底愣住了,不顧被子大半落進了水裡,搶過賬本一看。
宋娟兒仔細盯著江綾雅的神色瞧,她想看看江綾雅是真的不知情,還是裝模作樣。
江綾雅那叫一個慌。
賬本的確是她從李靜婉手中拿來的,但後期記賬的不是她,是袁專家。
江綾雅根本就不懂記賬,當初要這個賬本,是袁專家慫恿她的,她當時一時腦熱,一心想著去上工農兵大學,就應了袁專家的要求。
至於這賬本…
江綾雅趕緊將賬本推了出去。
“這賬不是我記的,是袁華記的!”
袁華就是那個袁專家。
李靜婉穩穩接住賬本,要不是她眼疾手快,這本子就落水裡了。
宋娟兒瞪了眼心虛的江綾雅,拿好賬本,一手用力將江綾雅從床上拽下來。
撲通一聲,濺起的冷水砸了李靜婉一身,李靜婉在水中泡了這麼久,早就心力交瘁。
宋娟兒死死扯著掙紮不斷的江綾雅,又對李靜婉道:“李老師去我家待會吧,我家有那玩意。”
李靜婉蒼白的嘴唇輕輕說聲謝謝,跟著宋娟兒出了知青大院。
趙老三在門外等著沒進去,正巧小舅子下山過來找他,兩人就蹲到樹杈上說著話。
錢火狗正說著呢,一抬頭就看到人群中的李靜婉,吐掉嘴裡的細樹枝,啪嘰一下跳進泥水中朝李靜婉遊去。
李靜婉肚子裡翻江倒海的疼,一出知青大院的門整個人就無力的往下倒,幸好錢火狗來得急時。
“得罪了。”錢火狗臉上熱熱的,一把攔腰抱住李靜婉。
李靜婉肚子疼得厲害,天旋地轉間,她發現自己騰空了。
俯身一看,掐著她腰部和小腿將她高高舉在水麵之上的竟然自己學生的舅舅。
“香茶舅舅?”李靜婉捂住嘴驚呼,下意識去看四周的人。
大夥都被江綾雅吵著心煩不已,沒人顧及這邊。
錢火狗咧開嘴憨笑了下,見李靜婉皺著眉還沒鬆開,錢火狗俯身過來,嘴唇蠕動了下。
李靜婉聽著聽著瞳孔慢慢放大,然後舉起拳頭就要打錢火狗的肩膀。
“快放我下來!你個臭流氓。”
這點痛對錢火狗而言就跟撓癢癢一樣,確定李靜婉是月經疼後,錢火狗更不能撒手了,抱緊女孩的腰急速往高地上遊去。
山腳已經全淹了,想找個落腳的地兒難的很,沒辦法,錢火狗隻能將李靜婉抱到他姐夫的船上。
趙老三跟劉奮鬥去隔壁大隊核賬去了,錢火狗在若乾小木船上掃了掃,一眼就看到了船上的外甥女。
香茶穿了件明黃色的防雨服,還穿著農村少有的膠靴,太紮眼。
“李老師?”香茶先是歡喜,再然後是驚訝。
“李老師不舒服嗎?”
李靜婉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看到香茶後鬆了口氣,心道總算不用再讓那個臭流氓抱她了。
船上還有會水的許久年,兩人下山是香茶提議的,香茶擔心自己的小夥伴小栓子。
金鳳肯定沒事,小栓子就不一樣了,黃爺爺才走,家裡沒大人,誰會管小栓子?
將李靜婉放到船上躺著,錢火狗沒上去,而是站在水中央就這麼看著李靜婉。
李靜婉是肚子疼,眼睛沒瞎,被一個未婚的大齡男人這麼細盯著,難免臉紅。
“剛才真對不住,我…”李靜婉想道歉。
錢火狗的臉卻突然靠近,男人的氣息噴灑在脖頸處,李靜婉下意識緊閉雙眼。
在知青院住的時候,大夥到了晚上就會聊天,聊他們白天聽到的家長裡短,聊誰家男人偷看她們女知青,又聊誰家小姑娘紅著臉給男知青倒水。
上個月聊得最多的自然是趙老三家。
趙老三一個鰥夫,不對,城裡有媳婦,沒啥緋聞好聊,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住在趙家的錢火狗。
李靜婉聽得最多的一句話是:“這個錢火狗是個混混,混不吝的,二十好幾了還不結婚,平時就喜歡調戲女孩子,在隔壁大隊混不下去了才來投靠他姐夫的…”
隔壁大隊的二流子侵犯女知青可是板上釘釘的事,這錢火狗…
李靜婉雙手握成拳,努力壓製著肚子上的疼,心想錢火狗如果敢對她胡作非為,她就是拚了命也要把錢火狗送進公安局。
然而預料中的輕薄舉動並沒有出現,男人壓低聲音,火熱的氣息縈繞在耳邊。
“你待會跟著香茶去我姐夫家,二樓西邊那間是我住的屋子,門沒鎖,你直接進去,床底下有個小木箱,裡頭有香皂和那啥,我買的,你隻管用…”
說完錢火狗扭頭就走了,他得去一趟瞭山生產隊,今天那邊恐怕要有大事發生。
等男人遊出老遠了,李靜婉還處在震驚中沒回過神。
香茶讓李靜婉坐穩點,李靜婉一張白淨的臉紅得能滴血,低低罵了句臭流氓。
一個大男人有那玩意不是流氓是什麼?
不過這個流氓對她好像還不錯,臨走前還把上衣脫下來給了她。
她屁股後麵紅了一片,沒衣服擋著待會怎麼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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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茶接到小栓子時,小栓子人都快爬到屋頂上去了,抱著煙囪口嗷嗷哭,看到香茶就跟看到觀音菩薩似的,一個勁地喊:
“香茶,香茶,你咋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