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2 / 2)

黃爺爺走後,小栓子徹底成了沒人要的孩子,按說宗族應該會安排收養,但這不是趕上雨下得太突然太猛了嗎?

前幾天家家戶戶都要搶收稻子,大夥現在都困難,誰會想小栓子過得好不好?也就香茶惦記著。

許久年水性好,將船勾到樹樁上,然後下船摸索到小栓子身邊。

彆看小栓子比香茶大,身子骨卻比香茶輕,許久年背著十分輕鬆。

天空就像破了個口子似的,才歇了一會沒下,吃口飯的功夫又開始下了。

木船是劉奮鬥連夜從公社搬來的,一家就一艘,上麵沒篷子,雨一下起來,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

這會子雨下大後,好些不會撐船的社員嚇得在船上尖叫,讓他們回家,他們又不回,都說家裡的水都漫過了鍋台。

最後還是劉奮鬥一聲大吼將社員們趕進了屋裡。

“都叫嚷啥呢?誰不進屋我現在就領誰去隔壁大隊看看!”

隔壁大隊啥光景?

聽說地基矮的人家屋頂都看不到了,彆說躲雨,他們現在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隻能在船上任由風雨肆虐。

劉奮鬥的話果然奏效,社員們不鬨了,用盆做槳慢慢的往屋子裡劃。

許久年會劃船,不一會兒趙家小船就停靠到了山腳。

香茶挽著李靜婉的胳膊,才走到半山腰就聽到山下有人哭嚎,離著遠聽不太清,不過隱隱約約聽得出是趙家二房的鄭桂蘭在哭。

香茶哼了聲,當初勸他們彆住進去,非要住,這才到哪兒呢,回頭地軌衝下來,有大罪等著他們受。

許久年顛了顛背上發高燒的小栓子,目光眺向山腳大瀑布的方向。

“筆友哥哥,咱趕緊走拉,李老師流血了!”

李靜婉羞得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本以為有了衣服遮掩應該不會出事,誰知道這雨越下越大,褲子上的血遇到雨水後徑直流到了地上。

香茶是個才換牙的小姑娘,不懂月事,以為李靜婉受傷了,急得不行。

回到趙家小樓,香茶忙回房間拉出自己的百寶箱。

翻翻找找,終於讓她找出一盒繃帶,是藥膏繃帶,治療跌打損傷用的,巴掌大。

跑下樓,香茶到處尋李靜婉的身影,卻見她舅舅的房間門開著,進去一看,香茶咦了聲。

“舅舅什麼時候買了繃帶?”

說著高舉著自己手裡的藥膏繃帶,笑道:“比我的這個大好多哇,李老師,你剛才流了好多血,你就用舅舅這個吧,我這個不太行。”

李靜婉感覺自己現在呼吸都充斥著尷尬。

來陌生男人的房間找月事帶,竟然被男人的外甥女,也就是自己的學生看見了。

李靜婉腦子正在想著該找什麼借口解釋自己出現在這的時候,香茶已經出去了,還帶上了門。

香茶想的很簡單。

李老師是她舅舅抱上船的,家裡其他男人的房間李老師肯定不會進去,進她舅舅的房間剛剛好,她舅舅這兩天應該都不會在家。

這天晚上,何止錢火狗沒回來,宋秦、趙福子,趙老三,枝繁葉茂都不在家。

許久年出去打探消息了,回來時又濕了一身衣裳。

幸好大雨前許久年囤了好多衣裳,不然這會子得光著膀子在屋裡走來走去。

倒不用避諱香茶,但現在家裡不是多了一個二十歲的李靜婉嘛。

小栓子也幸好住進了趙家。

現在山下誰家有藥?也就趙家囤有各種藥,吃了藥發了一身汗後醒來渾身舒服多了,看到香茶,小栓子又是一陣哭,嗓子都哭啞了。

許久年聽到小栓子的哭聲,便過來摸了下額頭。

“已經退燒了。”

香茶這才笑起來,跑到兩個哥哥的屋裡找出一件舊衣裳給小栓子穿。

小栓子邊穿邊感謝香茶。

“要是沒有你,我現在怕是要下去見爺爺了。”

許久年一個腦袋瓜彈下去,香茶也罵:“說什麼呢?趕緊起來,走,咱吃飯去。”

小栓子臉上掛著淚,看到桌上的麵條,小栓子愣住了。

“你家還有麵啊?”

還每人一碗。

李靜婉也很吃驚:“這幾天我連口乾淨的水都沒喝過,彆說麵了,天天都啃紅薯。”

知青點的糧是按人頭和工分拿的,搶秋收時,知青們都不肯冒著雨去,所以都在吃以前剩下的糧。

剛開始還能喝一口熱粥糊糊,後來雨漫過了台階,將後院的柴火全弄潮了,知青們開不了火,索性就不煮粥。

其實最主要的是米沒了,隻剩紅薯。

啃了幾天硬邦邦的生紅薯,李靜婉腮幫子現在還疼呢,邊啃她邊想著,等天晴了,她一定要撿柴火燒一鍋熱乎乎的粥喝,再也不要啃紅薯了,太費牙。

誰知太陽躲著不出來…

香茶笑,麵對好朋友和老師,她沒啥防備心,正要說,許久年一個警示的眼神掃過來。

香茶默默閉上嘴,想了想,扯彆的話題道:“趕緊吃吧,待會坨了就不好了。”

小栓子和李靜婉壓根沒心思糾結為啥香茶家有苗條,他們太餓太饞,低著頭使勁地嗦起麵條。

人餓到一定程度,吃麵都不需要澆頭,直接白麵下肚都爽得不要不要的。

香茶端著一碟子小菜過來時,兩人已經吃完了,連湯都喝得精光。

李靜婉已經換上了乾淨的月事帶,還吃了軟和滾燙的麵條,此刻滿足的想落淚。

自從下鄉到這裡後,李靜婉已經好久沒這麼舒服過了。

月經用的東西倒是不愁,但她手上的月經票不多,用不夠的時候就隻能學鄉下女人用鍋灰。

用鍋灰的代價就是不斷的發炎,加之這兩天經常泡冷水,她整個人都特彆的難受。

現在外邊水患嚴重,月事帶這玩意根本就買不到,

思及此,李靜婉就不由想起那個抱她上船的男人,真奇怪,一個大男人為什麼會有那玩意?

在堂屋吃麵的香茶被許久年‘教訓’了一番,發誓以後絕不對外邊的人露財。

嗦了口麵條,香茶小心翼翼地問:“要是我不說,他們自個上門搶咋辦?”

她家從來沒有對外邊的人說過家裡有錢,生產隊的人照舊在外頭說她爹發了家。

許久年沉思了下,窮山惡水,有些事還真的要提前防備。

“這事你放心,我來做準備。”

說乾就乾。

山下淹得隻能劃船行走,處在山腰處的趙家不用。

當初選址的時候,精通水利的宋秦前前後後繞著這塊地跑了好幾次,畫了好多圖紙,給趙家小樓做了充分的排水係統。

吃完飯,香茶舉著火把跟在許久年身後,外邊的地很濕,但比山下要好的多。

暴雨順著排水溝嘩嘩往下淌,繞開趙家小樓。

許久年想去附近山上砍些荊棘回來做陷阱,以防山下有人不懷好意上來偷竊。

可惜許久年對這邊山頭不熟,走了十來分鐘才砍了幾根荊棘。

就在這時,有人舉著火把過來了。

許久年讓香茶躲他身後,他一手拿著砍刀,一手舉著火把在山路邊站著。

兩人都屏住了呼吸。

現在外邊正亂著呢,越過趙家小樓往這來的能是什麼人?不會是山下偷雞摸狗的社員吧?

“爹?”

香茶認出了趙老三,忙跑出來。

許久年擔心小屁孩認錯了,拉住不鬆手,這大雨下得大,周邊又有叢林遮掩,認錯了還真有可能。

香茶:“應該不會錯,我認得我爹走路的樣子。”

趙老三已經聽到了女兒的聲音,拔高音量喊:“久年,香茶,是我。”

許久年這才鬆了一口氣。

趙老三才真叫嚇了一大跳,從隔壁大隊回到家,一進門就看到家裡有個披著頭發的女人。

說實話,趙老三心臟差點停了,太他娘的瘮人。

香茶撲哧一笑,邊看她爹砍荊棘邊道:“李老師生病了,褲子上全是血,是狗舅舅讓她坐咱家的船的。”

頓了下,香茶又把錢火狗房間裡有大大的止血繃帶說了出來。

趙老三有過女人,能不明白那玩意是乾啥用的?至於許久年,雖說年紀不大,但做文字工作的人,懂的都懂。

一時間兩個男人尷尬的不知道說啥好。

趙老三有心想跟女兒科普,畢竟女兒遲早要用上,他沒婆娘,這種事隻能他這個做爹的來說。

可麵前有許久年在…趙老三張不開嘴,決定以後抽個時間再說。

許久年在四九城接受的是高等教育,不認為女人這點事是汙穢,想著香茶身邊隻有哥哥,舅舅和爹,這些事應該沒人和香茶說。

他和香茶算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了,科普下應該沒問題,可最大的問題是,香茶的爹在這…

許久年摸摸鼻子,暗道還是算了吧,等以後有機會可以找點這方麵的文章讓香茶看。

有趙老三,陷阱很快就做好了。

後半夜,外出的枝繁葉茂以及錢火狗還有趙福子都回來了。

還帶了隔壁大隊的大新聞。

錢火狗一回來,李靜婉立馬從屋裡走了出來,錢火狗剛要喊住李靜婉,卻見李靜婉如狸奴一般躥上了三樓。

錢火狗走得快,在樓梯口聽到李靜婉的說話聲。

“香茶,老師今天能和你擠一下嗎?”

敲門問這話時,李靜婉忐忑地往下看,不經意看到了樓下仰頭看她的錢火狗。

錢火狗笑著衝李靜婉彈了個響舌,不等李靜婉嗔怒,錢火狗就推門進了房間。

香茶打著哈欠開門讓李靜婉進來。

“真對不住,老師是不是擾了你睡覺?”

香茶睜著困酣的睡眼,想點頭,但還是搖搖頭:“沒。”

李靜婉憐愛地摸摸小孩的腦袋。

哎,她能怎麼辦?總不能和香茶舅舅睡一個床吧?:,,.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