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許拉開冰箱,微彎著身子湊近看,嘴裡念叨著:“嗯......有些食材放久了不能吃了,那煮麵吃吧,再煎兩個雞蛋?”
她的語氣和平常一般,輕鬆又家常,聽得段瑉心頭微微發熱,眼睫輕顫,他輕嗯一聲,應了下來。
尤許好似沒發現他的異常,熟練地開始做事,先將水燒開,再把麵下鍋,水發出咕嚕咕嚕的輕微響聲,熱氣騰起。
廚房裡久違的白汽飄散,模糊了人的視線,段瑉定定地看著她。
兩大碗麵端出來,白細的麵條上有些許翠綠的蔥花和一個金黃的煎蛋,簡單卻帶有暖意。
碗壁發燙,掌心也暖融融的,段瑉吃得很慢,比平常慢了許多倍,像是在細細品嘗記住味道,又像是在吃最後一餐,他最後吃完放下筷子,端碗去廚房洗乾淨放好。
尤許靠在窗邊,指尖輕點茉莉盆栽的花瓣,她在等段瑉,看得出他好似有話要說,或者說他是下了什麼決定。
這次段瑉洗碗,洗得格外的慢,她站在窗邊等了好一會兒,他才從廚房走出來,和她隔了一段距離。
頓了會兒,他緩緩開口:“我是傀儡師,不是正常人。”
尤許抬眼看他,沒出聲打斷。
“我精神狀態不好時會發病,失控會殺人,做過一切你想象不到......很難堪的事,”段瑉垂下睫羽,艱澀地說,“我控製了你,還對你做了不好的事,也許下一次我還會把你解肢,你最好......離我遠點。”
像怕尤許說出什麼,又不敢看她的表情,段瑉急忙轉身離開,留下一個慌亂的背影。
尤許望著那個方向,張了張嘴,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
這一夜,注定有人難眠。
段瑉一個人蜷縮在偌大的床上,枕邊沒有熟悉的溫度,安靜得隻能聽到他自己的呼吸聲。
他腦子很亂,一整夜都枯睜著眼。
第二天一早,他坐起來,側了側身體,向一旁伸出手,下意識想將旁邊的人抱起來吃早餐,卻撈了個空。
段瑉遲鈍地反應了下,對,昨晚讓她回去了,還警告她離開,今天她該......走了吧。
他又要一個人死寂的待著,不知時間流逝,不動酸甜苦辣,不管四季冷暖。
他想立刻閉眼死去,便不再受心臟被揪得無限下墜的感受。
段瑉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一堵牆。
這堵牆區分開了兩個世界,一邊明亮溫暖,一邊暗黑沉寂。
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從未得到過她的笑,他現在就不會覺得看什麼都灰暗,從未有過她的陪伴,他就不會覺得現在寂寥安靜得可怕,從未吃過她做的菜,他現在就不會覺得其他的味道難以接受。
得到後再失去,巨大的落差感幾乎摧毀他的理智,他又想控製她,讓她永遠留在身邊,這樣的想法像利嘴尖牙的蠱蟲,啃噬他的心臟,讓他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囂擁有她。
強行壓製情緒和想法,段瑉躬身臥在床上,手臂壓住腦袋。
半晌後,空蕩安靜的房間裡響起突兀陰冷的笑聲。
他低低地笑著,似自嘲,又似絕望。
段瑉又想,他該去求她,跟她說傀儡師並不可怕,向她保證他不再控製她,他甚至可以不再控製任何人,發病前他會回房間鎖住自己,不會傷害到她的。
所以彆怕......
能不能彆走。
對,他該去求求她,她這樣善良,一定會答應留下來。
冒出的這個想法像野草瘋長,無法斬斷,絲絲縷縷都在拉扯他的心智。
段瑉猛地一個翻身跑下床,發瘋發狂一般衝到門口,卻在摸到冰涼鐵門的一瞬間,生生止住了步伐。
摧枯拉朽之勢轉瞬即熄。
強迫她留下來又有什麼用,她還是怕他,誰會想留在一個陰暗怪物身邊,被困在牢籠裡。
她會過得不開心。
最後的這個意識壓倒了之前所有的衝動和想法,段瑉捂著腦袋,蹲了下來,盯著漆黑的門,沒了動作。
隻要......開了這扇門,他就能見到她。
她今天就會離開,那他再看她最後一麵,偷偷地看一眼,不讓她發現。
隻看一眼。
就一眼。
他靜靜等著,不會讓她發現的。
段瑉說服了自己。
最後他打開門,悄悄拉開一條縫隙,往外一望,就看到門邊高腳凳上的東西——一把鑰匙和一張畫著笑臉的橘黃色便利貼。
她把她家的鑰匙給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嗚嗚失蹤人口回歸啦,估計大家都忘了我,也忘了這本書寫的啥了,都是我的錯,我懺悔,我買醉。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看(卑微抹淚
前段時間從頭到尾修了文,改了一些設定,從明天開始日更21:00
這幾天好多人都在期末考試,祝大家考試順利~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