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景延不在, 尤許最大, 除了走出藥靈穀,她在藥靈穀裡想去哪裡, 都沒人敢攔。
尤許找了一圈沒找到收容鐲,隻好去她哥的寢室看看, 還真給她在抽屜裡翻著了。
她掏出早已寫好的信壓放在桌上, 然後搜羅東西準備開溜。
床、軟塌、各種藥、肉乾......尤許突然發現這個收容鐲乃是居家逃跑的必備之物,有它就能輕裝開溜。
“翠枝, 走吧。”
不敢磨蹭太久, 不知尤景延什麼時候回來, 她們又用了上回的方式,她藏鐲子裡,翠枝帶她出去。
一路暢通無阻, 到了安全範圍, 翠枝將她放出來。
見翠枝又一臉想勸的表情, 尤許再沒管這個, 倒是想到雖然留了封信給尤景延,讓他彆擔心,但她還是怕拖累翠枝, 於是又掏出一封信給她,“要是兄長罰你,你就把這封信給他,這樣應該就沒事了。”
翠枝還想說什麼,隻見尤許瀟瀟灑灑地擺手走了。
尤許先找一個角落, 拿出她哥煉的易衰藥水塗在臉上,這種藥能讓麵容暫時衰老五十歲,她又在脖子和手上塗了些,等了一個時辰,藥效發揮,皮膚起了褶皺之後,她才真正開始趕路。
出門在外,孤身一人,如果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美貌就是一份危險。
每隔五個時辰塗一次,維持著老嫗的模樣,一路上也沒有人多看她一眼。
走了半天她才發現一個問題,黑岩山在哪兒?
尤許:“七八,發申玦的位置給我。”
七八撇撇嘴說:“你又沒有積分。”
“......”
啊,沒有積分寸步難行,尤許心酸地想,以後要好好攢積分,做個積分大佬。
沒有地圖和導航怎麼辦,用最原始的方式——問路。
尤許找了一位麵善的大嬸問:“請問黑岩山怎麼走?”
大嬸看了她一眼,哎呀呀地說:“誰會知道黑岩山怎麼走啊,一般人可到不了那的。”
本在閒聊的女人們聽到黑岩山三個字瞬間炸開了鍋。
“聽說那裡住了個大魔王專門吃人心呐。”
“那裡全是吃人的妖,太可怕了,怎麼還有人想去那裡送死?”
“我還聽說那裡的河終年都是紅色,屍體壘得像山那麼高。”
......
她們七嘴八舌地說著,尤許聽了會兒,沒聽到有用信息就走了,又問了好幾個不同的人,皆問不出結果。
她想著自己又不能抓隻妖來問,隻能漫無目的地找。
雖然這副身體在她的努力下已經好了不少,但長途跋涉的還是吃不消,如果不是收容鐲裡儲存的食物和藥物,她早橫死街頭了。
有時還能搭個馬車驢車什麼的,走了半個月,她大概經過了三四個縣城,來到一個小村子,剛想歇歇腳,就發現一村人都圍在村口的大河邊。
她不是個喜歡湊熱鬨的人,本來不想理,但是聽到孩童的啼哭聲,就忍不住上前看看。
在穿過人群時,她聽了個七七八八,大意是他們這個村子在某個妖的勢力範圍內,那個妖喜歡吃孩童的心臟,所以他們每半年要送出五個孩子,才能保證一村人的平安。
尤許抓住了吃心臟這個關鍵字,急急忙忙擠到最前麵去。
河岸邊有條大竹筏,五個孩子兩男三女被捆在一起,都哭得聲音嘶啞,眼睛紅腫。
尤許掃了一眼身側的人群,有痛哭失聲的人,淚流滿麵的人,敢怒不敢言的人,有畏懼也有麻木的人。
尤許站了出來說:“敢問我可坐上竹筏一塊去嗎?”
此話一出,不管之前是什麼表情的人,在這一刻統一變成震驚,安靜片刻,嘈雜聲似急流湧來。
“這老婆子活膩了?”
“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主動去獻給妖孽吃。”
“她到底遭遇什麼,這般想不開?”
有一位年輕點的姑娘好聲好氣地對她說:“你可知這一坐上竹筏送出去是有去無回的?”
麵對一群人的議論和指點,尤許同這位姑娘道了聲謝,便坐上了竹筏,怕有人拽她下來,還緊緊地把著竹筏邊。
頭發斑白的村長看了她一眼,全然不擔心一個老婆子能救孩子們逃走,隻說道:“時辰已晚,該送去了。”
出來兩位力大的漁夫將竹筏推入河裡,在這一刻,哭喊聲劃破雲霄。
岸邊的婦人哭暈兩位,這邊的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尤許輕拍孩子的背,給他們順氣。
竹筏順著水流漸行漸遠,岸邊的人已經消失在視線內了,小孩子們哭得停不下來,好不容易有些哭累了,這個開始哭,那個也會繼續哭,接二連三。
尤許給他們鬆了綁,挨個摸過這些蘿卜頭。
女童抽抽噎噎地說:“我、我再也看不見爹娘了。”
男童冒出個鼻涕泡:“我怕妖怪。”
“不知道妖怪咬人痛不痛。”
“廢、廢話,都要死了,肯定比我爹打我還痛。”
尤許從收容鐲裡拿出肉乾,分給他們,作為尋常人家的小孩,極少能吃上肉,這一見到肉乾,便轉移了不少注意力。
“肉!”
“好香啊。”
尤許看著這一堆兒小孩兩手捏著肉乾,用門牙一丟一丟地咬,頓時覺得自己像在喂倉鼠。
她注意到有個小女童眼饞地看著彆人吃,但沒吃自己手裡的,尤許問她:“你為什麼不吃呢?”
小女童擦了把眼淚,小聲說:“我要留給我娘吃。”
尤許摸著她的腦袋,溫柔道:“你先吃吧,我這裡還有很多,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再給多點給你,你好帶給你娘。”
小女童愣愣地說:“我們還能回來嗎?”
尤許給她擦了擦眼淚:“能。”
安撫完這些小朋友,竹筏行在河中央不動了,她注意到水流仍然帶有速度,不遠處還有小旋渦,可竹筏猶如磐石,紋絲不動。
尤許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不會是獻給河妖的吧?
恰在此時,有兩個人出現在竹筏上,一個光頭,一個獨眼。
光頭說:“怎麼又是孩童,王上不是說不吃孩童的心嗎?”
獨眼露出狡詐的精光,惡劣一笑:“王上不吃,不就能便宜咱們了?”
光頭指了指尤許說:“怎麼多了個老嫗?”
獨眼不太在意:“管她呢,不要白不要,一塊兒帶回去,指不定王上會吃她呢。”
光頭撓了撓腦門:“這麼醜......王上會吃嗎。”
獨眼有點不耐煩了:“管她長什麼樣,心掏出來都是一個樣。”
尤許:你們要吃我,還罵我醜,這樣真的好嗎。
獨眼上來一手扯住她的衣領,另一隻手圈住兩小孩,直接飛走,光頭帶上剩下的小孩緊跟其後。
尤許被吊在半空中,氣也喘不上來,兩手巴拉著領口,口齒間發出細碎的聲音,像個吊死鬼。
獨眼妖根本沒理她,好在妖行數千裡,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遠遠看到一座黑色的大山,岩縫間冒著暗色的火焰,到處盤旋一種黑不拉幾的鳥,專吃腐肉。
天一下陰了,山頭密布厚重的陰雲,不時劃過閃電,轟轟作響的雷聲似悶沉的鼓音。
沒有植被花草,灰黑色單調一致。
尤許:哇,生態環境這麼惡劣。
她還沒回過神來,就被送到山頂上最大的岩洞裡,外麵看著不怎麼樣,裡麵也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