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他抬起手,珍愛地摸了摸懷中的小腦袋。
不知過了多久,窗邊滲漏些許月光,周邊靜謐一片。
李一二坐起來,動作緩慢地升起了火,他抱著貓看了很久,才將它放入火堆燒成灰。
火堆裡的光倒映在他的眼底,不再是暖黃的,有的隻是冰冷寒意。
他守著火堆坐到天亮,最後一點火星熄滅,化作一縷青煙。
李一二取出骨灰裝入一個可隨身攜帶的小罐裡,和一張福字的紅紙一起放到懷中。
他按照那位漁夫之前所說的位置,來到了他家。
漁夫也不意外:“來坐,先吃點東西。”
李一二點點頭,將桌上的饅頭和粥通通吃掉。
漁夫問他:“看你這娃子實在可憐,還有何處需要我幫忙的?”
李一二指了指漁夫腰間的刀。
漁夫愣了下,笑了:“眼光不錯啊,這把刀挺鋒利,可上山開路斬枝條,也可剔魚剁骨,給你可以,但你得小心著用,彆傷著自己。”他想著小孩弄吃的不易,有把襯手的刀去整吃的,確實比乞討來的要好。
李一二接過刀,朝他鞠躬感謝。
......
“勇枉,勇枉!!”錢本振背起裝野菜的簍子,“誒,奇怪了,叫你去那邊看看有沒有蘑菇,半天不見人,還沒個回應。”
朱勇枉和錢本振住得近,兩人從小一塊玩,今日便一塊來山上尋些野菜帶回去,不然待在家又挨娘罵無所事事。
村裡的孩子早熟,很小便會上山找東西了,能吃的野菜菌類都分清楚。
眼見天色已晚,東西也采得差不多了,錢本振過去找他,繞過一個小山坡,被什麼東西絆了下。
“娘的,什麼東西,”錢本振堪堪穩住身子,低頭一看是一隻手,“啊——”
是朱勇枉,還滿身是血。
錢本振連忙放下簍子,蹲下去,手抖地伸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沒氣了。
他腳跟一軟,坐在地上,背脊發毛,敏感地察覺到身後有一道冰冷的視線。
他一回頭,看到李一二站在他的身後,已經高高舉起一把刀。
“不、不——”
頃刻間,鮮血噴湧,隨著月色,一同浸潤於土壤當中。
還剩下一個人。
李一二麵無表情地下山,將刀洗乾淨,也將自己身上的血洗掉,而後他腳步不停地去到王四運家的果林裡。
王四運吃飽飯沒事便去自家的果林裡溜達,有時會穿過果林去街上閒逛。
“爹,我吃飽了,我出去走走。”
說完,王四運撂下筷子,吊兒郎當地走出門,照常想穿果林,然後找錢本振他們去逛。
林子裡很暗,但他走得太熟悉,路線又差不多,所以沒太在意。
忽然間,他聽到樹枝被踩斷的聲音,不是他發出的。
“誰啊,大晚上來我家林子作甚?!”
一陣風吹過,樹葉簌簌作響,掩蓋了不少聲音,王四運細聽了會兒,再沒發現什麼異常,便打算繼續走。
恰在此時,天上的雲被吹開,露出皎潔的明月,明堂的月光落下,王四運發現自己腳下的影子。
他連忙側身,躲過李一二的一刀。
王四運怒笑了:“好啊怪胎,有種了,敢向你老子揮刀,你以為我沒有嗎?”長期霸道在外,他怎麼可能不帶刀。
李一二麵不改色,繼續上前攻擊他,二人很快扭打成一團,沒有任何技巧,用得都是蠻力。
而李一二虧就虧在,比起胖身王四運,他那點力氣根本不夠看。
“小畜生,看你爹今日如何廢了你!!!”王四運脖子處被咬的傷還在作痛,當然不會輕饒了他。
李一二很快被王四運壓製於樹乾,退無可退。
王四運一把奪過他的刀,惡劣挑釁道:“你要是現在扒光衣裳,從這跪到街上......”
他萬萬沒想到李一二是豁出命來的,李一二用右手擋他,不在乎右手被尖刃刺入,趁他分神之時,奪走他另一把刀,用力紮入他的頸脖。
王四運這才深刻意識到,李一二想殺他,他想用刀殺回去,但李一二用右手夾住了他的刀。
生死關頭,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凶狠,都用儘力氣想讓對方致命。
鮮血直流,沒入樹根。
“啪”李一二的右手被斬斷在地,而他的左手仍然握刀深紮王四運的頸脖。
王四運用儘最後一點力氣,倒下了。
劇痛令李一二渾身痙攣抽搐,他也不忘再給王四運補上幾刀。
趁著夜色,李一二逃離了這座村子。
最後,他體力不支,倒在一處湖泊旁邊,斷臂處的血液從湖畔流到水裡。
天邊亮起淡淡的晨光,李一二從懷拿出那張被血液浸濕的紅紙,上麵的福字模糊了,貓爪印還剩半邊。
他扯起嘴角,似笑非笑,將那張紙放在小貓時常縮在的胸膛上。
“叮叮叮——”
竹林裡走出一位帶著鬥笠,穿著僧袍的人,他年輕的麵容極為妖冶,左手一佛珠,右手一搖鈴。
“我名為彥無聲,來尋你這有緣人。”
看著小孩暗無神采的眼,他笑道:“了無生趣?”
“我彥無聲想救的人,便死不了,你想死也不行。”
......
......
“聞術,你做噩夢了,快醒醒。”尤許輕聲喚他。
兩人本來互相抱著取暖,誰知聞術後半夜突然起了高熱,許是山洞裡太冷了。
尤許感覺他睡得很不踏實,臉色慘白,一直冒著汗,含含糊糊說著什麼,又聽不清。
見他一直捂著心口,尤許以為他那裡受了傷,急忙扒開他的衣襟來看,誰知翻出一張紅紙。
巴掌大小,不甚規整,有些發皺,邊角都被磨得毛邊了,大半張紙呈暗紅色,好似被什麼染過似的。
她細細展平一看,上麵有個模模糊糊的大字,極難分辨,唯能看出右下角有半個貓爪印。
紅紙福,貓爪印。
這是她當年還是小貓時送給他的生辰禮物,沒想到他到現在還留著。
不知怎麼的,尤許突然想起大學舍友說過話,若是一個人死守又戀舊,這樣的人多半易起執念,固執又刻板,專情又涼薄。
尤許回過神來,發現聞術眼皮子動了動,於是將紅紙重新塞回去,“聞術,你醒了?”
夢中之景不斷浮現,聞術睜開眼,有些恍然,視線渙散著,唯獨看見了夢裡那雙澄澈透亮的眼。
見他沒清醒,尤許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沒想到一下被抓住了手腕。
他沙啞著聲音,急急道:“是你!”
“是我什麼?”尤許一頭霧水,“什麼是我?!”
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聞術清醒過來,定了定神,鬆開了她,慢慢地垂下眼睫,而後低聲道:“沒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聞術:彆人的夢中情人是人,我的是貓。
尤許:不愧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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