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
秦聶燭離開寢宮,便去皇後妙菱萱的如福宮。
被宮女伺候的妙菱萱遣退眾人,直接開口說道:“何時動手?”
“快了,這段時日罷,”秦聶燭說,“那皇帝的真龍之氣眼看快要消失殆儘。”
天命天子向來有真龍之氣,不受妖邪侵擾,因此秦聶燭十五年來未曾對孝尤帝動手,而是想辦法消磨掉他的真龍之氣,比如讓他手染無辜鮮血,違逆天命,當君不仁。
秦聶燭選定妙菱萱,也是因她極其愛美,手段殘忍,汲取宮女的新鮮血液來沐浴,而那些年輕的屍體被埋在花園裡,積成怨鬼,以怨氣削弱不少真龍之氣。
等孝尤帝駕崩,再扶持妙菱萱之子上位,沒有真龍之氣庇佑的尤國,將徹底淪為他們的玩物。
“好看的宮女沒幾個,我皮膚都皺了,”妙菱萱挑起媚眼,鮮紅的指甲托著腮,“我得再多派人選些女子進宮。”
“還有你取了鮫珠,莫要殺那鮫人,”妙菱萱接著說,“我得試試他的血好不好用。”
“可以。”不和他分鮫珠,其他的都好說。
——
“這是饅頭,這是粥,”尤許指了指,問他,“你要吃嗎?”
於祀搖頭:“我吃魚。”
尤許:朋友,現在什麼條件,還想吃肉,主要是你一說,搞得我也好想吃。
“你確定不吃?”見他很是肯定,尤許便自己吃完,然後扯過木桶,給他灑水。
“你在海裡隻吃魚?”尤許想了想,問他,“不吃海草植被苔蘚什麼的嗎?”
於祀不太像聊天,有點像小學生回答老師的問題,認認真真:“吃蝦蟹蚌肉等,不吃海草蘚類。”
尤許:看來鮫人沒有葷素搭配的概念。
她給他上半身淋了水,接著淋大尾巴,“那你原本好好地待在海裡,又為何被人抓住。”
於祀:“一天夜裡,女嬰落到了水裡,我將她救起,放到岸邊的石頭上,被人看見。”
這種時代棄嬰基本上是女孩,哪戶人家生了女嬰不想要,趁夜丟入海裡是常有的事。
鮫人族被勒令遠離海岸,遠離人族,不能多管閒事,但那時於祀正巧經過,見那小小一團的女嬰往水底沉,莫名地心頭一抽,腦子裡瞬間浮現出一些記憶的碎片,他好像看到自己有過孩子,也是個女嬰。
他那時也沒多想,便順手一救,誰知一個多月後的夜晚,有十多個女嬰被丟進海裡。
於祀救了幾個上岸,落入早已布置好的禁術法陣裡,再一抬頭,便見岩石後麵上千支玄鐵弓箭對準了他......
後來他才得知,秦聶燭得到消息,特地索要來百位女嬰做誘餌,若是於祀不出現,這些女嬰都要喪命。
尤許聽完,輕歎了聲:“於祀,你後悔嗎?”
如果他不心軟,不救人上岸,海洋是他的領地,誰又能抓住他,讓他受儘折磨?
“為何後悔,”於祀澄澈的眼眸略顯疑惑,“做了便不後悔。”
他總有一種清澈見底的真誠,發自於內心,和複雜的人心很不一樣,像與世俗隔離開的桃花源。
尤許心緒一動,緩緩說:“於祀,你不屬於這,我會想辦法送你回大海。”
“你去嗎?”他倏然說。
於祀看著她,溫和地道:“很漂亮的,你也許會喜歡。”
尤許對上他透亮好看的眼,她彎唇道:“好,我們一起去。”
——
如福宮內,香爐燃著刺鼻的香味,一名獄卒俯首跪在妙菱萱麵前。
妙菱萱挑眉道:“哦?你說那鮫人開口說話了?”
未曾想秦聶燭折磨一月有餘,未吭一個字的鮫人,如今同人說話了。
“回皇後娘娘,”獄卒殷切笑道,“千真萬確,他們相處幾日,關係親密許多。”
“這般的話,”妙菱萱喝了一口血紅的濃汁,笑了,“便把那人帶過來給本宮瞧瞧。”
尤許被侍衛帶走時,於祀眼神冰冷,明顯想動手,她搖了搖頭,眼神安撫他。
離開地牢這小禁錮,還有皇宮這大牢籠,這皇宮黃瓦紅牆宏偉壯觀,裡麵的人卻都是噤若寒蟬,寂冷得仿若死城。
她隱約能感覺到,這個古老的地方在走向衰敗。
尤許被帶到妙菱萱麵前,她垂眸叩首,行了禮。
“未曾想你被關進牢裡幾年,還記得宮中規矩,”妙菱萱笑盈盈地,“如何,在地牢裡吃夠苦頭了罷,可想出來?”
她的聲音不算尖銳,但有種過於妖媚,矯揉造作之感,讓人聽得不甚舒服。
尤許表情不變:“不知皇後娘娘有何吩咐?”
“哎呀,近來心情躁鬱,”妙菱萱對著銅鏡,看了看麵容,“膚色都黯淡不少。”
“聽說鮫人淚磨成粉末混入脂膏,塗在臉上的效果甚好。”
妙菱萱赤著腳要從鳳塌上下來,立馬有宮女走上前臥倒在地,十幾個宮女列成一排,麵朝地趴著,她便一腳踩在宮女們細軟的腰身上,走近尤許。
“你可是要被千刀萬剮祭天之人。”
媚得發寒的聲音在尤許頭上響起——
“若是你取來十顆鮫人淚,我便饒你一命。”
熏香飄散,如福宮靜謐一瞬。
“如何?”
尤許看著那塗了鮮紅指甲的玉足,垂了垂眼,緩緩叩首——
“遵命。”
作者有話要說: 尤許:請給我一噸洋蔥,給我們一個抱頭痛哭的機會。
於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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