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明夙派死在你手上,”她拿出匕首,對準殷洵的頭顱,“如今便是我的報仇之日!”
她高高舉起匕首,手起刀落,寒光一閃,尤許心急如焚,忘了自己是殘魂,撲上前想阻擋,而那匕首穿過她的身體,直擊殷洵。
“哐當——”
殷洵抬手擊中“尤許”的手腕,匕首落地。
“尤許”眼睛瞪大,尖聲道:“不可能!這是噬魔之毒,你不可能......”
殷洵站起身子,冷眼看她:“想殺我?給你個機會。”
他撿起匕首扔給她,繼續淡聲道:“你還不夠像她,若是你裝得像,我給你殺。”
“嗬,”這個“尤許”攥緊匕首,譏笑道,“瘋子,當真是瘋了!”
尤許怔住,連她自己看到這人時都有片刻恍惚,但殷洵能一眼辨出真假。
心酸疼痛從心間溢出,他活得太清醒,有時又太渴望給自己營造模糊。
......
那個“尤許”住了下來,住在第四間空房,她看起來很是著急,接連幾日無數次企圖刺殺殷洵,卻無一得手。
誰都不會放任一個隨時隨地想要殺自己的人在身邊,但他便這般做了,因為那身皮囊,他甚至不會對她動手。
能想出此計的人,相當高明有先見。
“尤許”又一次失敗,恨得滿眼毒意:“你這種人,為何還不死!”
殷洵打掃著院子,將落葉掃到樹根下,語氣無波無瀾:“我說了,隻要你裝得像她。”
他隻能死在她手上,若是妄想,那也隻能死在神似她的人手上。
他甘願以蛹做繭,以此編織一個赴死的美夢。
可世上哪有兩個一樣的人,裝得再像也不是。
“可笑!”她嘲諷道,“你師父死了就是死了,神魂俱滅,永遠不可能回來——”
她還未說完,殷洵便掐住她的脖子,表情陰翳,語氣森冷:“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來啊!你根本舍不得這具身子!”
尤許遠遠看見殷洵垂了垂眼,果真鬆開了手,眼底滿是沉潭死寂。
“尤許”得意一笑,見殺不了他,便也不讓他好過,用那張臉那張嘴,說儘殘忍的話,企圖踩碎他所有的幻夢與希冀。
而殷洵沒再對她動過手,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連這具身體的聲音都在珍惜。
每一個字音都讓他無比深念。
在一旁隻能靜看的尤許,發現了“尤許”眼中與日俱增的絕望,她開始還不懂,直到第十日的夜晚,“尤許”再次刺殺失敗,回到屋裡躺在床上,徹底被絕望籠罩。
尤許飄到床邊看她,隻見她攥緊拳頭,咬牙恨道:“爹娘,對不起,是女兒無用,用儘魂魄也報不了仇......”
尤許猜她是想哭的,也不知為何沒哭出來。
“尤許”的自言自語到半夜消了音,呼吸也停了,完全沒了氣息。
尤許正覺奇怪,抬手去探她的心脈,誰知忽然傳來一股強大的吸力,她便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直至天光破曉時,晨曦落進窗戶,尤許的知覺慢慢回籠,有了實感,身子沉重僵硬。
她睜開眼,低頭看了看自己,不再是透明狀,而是實體。
但這個身體不是肉.身,像是用什麼東西塑成的,沒有心跳和脈搏,感覺整個身體都是空的,卻有五官五感。
尤許倏然明白那人為何悲極不哭,是因為沒法哭。
她摸了摸四肢,像摸到瓷器一般,溫度微涼,觸感硬,靈活度也不如常人。
她還未琢磨清楚,便聽到院子裡傳來“唰唰”地掃地聲,殷洵已經起了。
尤許心緒猛地狂跳,鞋也沒穿,急急忙忙跑下地,推開了門。
“咯吱——”
木門一開,掃地聲停了,殷洵動作一頓,抬頭看去。
兩人隔空對視。
尤許一怔,隻見他定定站著,眼睛頃刻紅了,淚水無聲無息地滾落。
從未見他哭過,當初在地穴要被蜈蚣大妖吃掉的少年沒哭,站在無望山崖上赴死也未紅過眼的他,如今卻是看了這一眼,他的眼淚便止不住地流過臉龐。
像是劫後餘生,又像是妄念成真。
尤許彎起了唇,朝他伸出手,輕輕地說:“殷洵,來。”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上一章尤許為什麼那樣死。
她本身就身體重傷,負荷透支,到最後一刻已經是臨死之身。
②她站在殷洵那邊,相當於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麵,又殺了這麼多門派之人,在他們眼裡便是滔天大罪,死不足惜,哪怕是事後也一定要弄死的那種。
③尤許說叛出鷲仙門府,在彆人眼中看來還是會歸罪於鷲仙門府,她說一個人擔著可不是說說而已,而後死在鬆無厲劍下,才是真正的和門府撇清瓜葛。
不想以上帝視角寫太多寫太直白,但是見有寶貝兒沒看懂,我就好捉急,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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