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抱著孩子的薑舒蘭,似乎察覺到了周中鋒不對勁兒。
她換了個手抱孩子,壓低了嗓音在他耳邊低語,“怎麼了?”
周中鋒聽到薑舒蘭問話,頓時僵了下,把孩子交給了薑父。
“家裡給打電話了,我去接個電話。”
這話聲音不高不低,卻足夠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到。
是說給薑舒蘭的,也是說給大家的。
大家也都知道周中鋒家裡的情況,便都揮著手,“家裡的事要緊,你快去吧。”
周中鋒嗯了一聲,回頭看薑舒蘭,臉上沒有任何異樣,“可以嗎?”
這個可以嗎,問的是她一個人能搞定這種場合嗎?
薑舒蘭點了點頭,“都是熟人,你快去吧。”
也不存在什麼壓力,而且這會也開席麵兒了,大家都去吃飯去了,她也沒有什麼招待的。
周中鋒嗯了一聲,等出了門,他臉上的溫和儘褪,帶著幾分冰冷,“人在哪裡?”
他身邊的猴子,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覺得周團兒這會好可怕。
他下意識地說道,“被黎族長給押起來了。”
“帶我去。”
*
時間回到三個小時之前。
海島,碼頭黎麗梅一早上四點多就出來了。
她想給薑舒蘭和孩子準備一些特殊的禮物,但是已經好多天了。
總是沒遇到滿意的。
所以,她一直也不好意思上門去看望薑舒蘭。
覺得自己的禮物沒準備好,有些愧對薑舒蘭和孩子。
眼見著黎麗梅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族內的小爺爺意外提點了一句,“麗梅啊,你送禮物,主要是送給小薑兩個孩子的。”
“那你還不如送給小薑倆孩子,一人一個硨磲手串,打磨成小的,讓他們戴上,硨磲是祥瑞之物,可以避邪,鎮煞,消災,護身,這些對於剛滿月的孩子,不對症下藥?”
這話一落,仿佛一下子打通了黎麗梅的任督二脈一樣。
她眼睛一亮,“這個禮物好。”
眼瞧著她恨不得半夜就去浮潛下海,小爺爺總算是,把人給拽住了。
“你傻啊你,族內就有硨磲,你直接拿了送給孩子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那不是我親自做的,不能代表我的心意,我要自己去找硨磲,然後親手做了,送給孩子。”
頓了頓,黎麗梅壓低了嗓音,“小爺爺,你忘記了,當年算命的說我命硬,怎麼都死不了,我做出來的東西,也硬,能護著孩子們一身,健健康康長大。”
她對薑舒蘭有多感激,有多感謝。
她對孩子就有多喜歡。
她這輩子不會結婚,更不會生子,但是看到舒蘭姐姐有了孩子,她就覺得高興。
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送給舒蘭姐姐的孩子。
眼見著黎麗梅這麼說,小爺爺也沒在勸了,隻是讓她彆深夜下海不安全。
一直到了早上四點多,天剛微微亮了一點。
黎麗梅就忍不住爬了起來,帶上浮潛的工具,就準備下海去深的地方。會浮水,能下海,幾乎是他們每一個海島長大的娃娃,與生俱來的天賦。
隻是,黎麗梅憋足了氣,一連著遊了許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大小合適的硨磲。
剛抱著硨磲往上遊。
就看到了海麵上飄著一個人,似乎在掙紮。
黎麗梅觀察了片刻,確定不是鬼,不是死魚,而是人後,便拖著對方往岸邊遊去。
男人仿佛被泡得發白了一樣,身上還綁著東西。
這明顯是偷渡過來的。
因為正常人買船票,跟著船一塊上島,隻是海島現在由部隊接管,上島的人都需要提前打證明。
這人從海裡麵遊過來,明顯是黑戶,不能走上麵的證明,隻能偷渡。
黎麗梅抱著硨磲,看了他一眼,一頭白頭發,但是身體拖曳的時候,卻是年輕人?
不過,關她屁事。
她把人丟在岸邊,便準備通知巡邏隊過來盤查的。
結果,鄭向東突然醒了,他一把抓住了黎麗梅的腳踝,“薑舒蘭——”
在他喊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嘴巴裡麵還不住地往外吐海水。
明顯是在海裡麵喝飽了。
黎麗梅愣了下,原本打算離開的腳步,也跟著停了下來。
是她聽錯了嗎?
跟舒蘭姐姐一切有關的東西,都能夠讓黎麗梅耐心起來。
她甚至,懷裡還抱著硨磲,蹲了下來,“你剛喊誰?”
“薑舒蘭。”
對方又重複了一次。
黎麗梅的眼神慢慢變了,從之前的事不關己,變成了幾分警惕,“你是誰?”
瞧對方的樣子,顯然不可能還是舒蘭姐姐的哥哥們。
如果是舒蘭姐姐的哥哥們來的話。
周中鋒那邊一早便會提前跟部隊打報告,而且周中鋒還會去親自接人。
哪怕是黎麗梅對周中鋒沒有特彆的好感,也不得不承認,周中鋒對舒蘭姐姐,是用了十足的心思的。
而麵前這個男人,肯定不是。
就隻偷渡這一條,就足夠黎麗梅,把對方身份給排除了。
麵對黎麗梅的問話,鄭向東並不回答,隻是,抓著黎麗梅的腳踝,固執道,“薑舒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