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
薑舒蘭哄著鬨鬨和安安,這倆孩子到了晚上,習慣性要往媽媽懷裡拱一拱,嗅下味道,才肯睡下去。
薑舒蘭從外麵進來的時候,就是這種情況。
倆孩子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了,還一直吸著鼻子,到處找人。
一看到孩子,薑舒蘭隻覺得所有煩惱都沒有了。
從爺爺奶奶手裡接過一個,先哄睡了,又哄另外一個。
見兩個都睡著後,她輕手輕腳地把孩子放在小床上。
周奶奶小心翼翼地跑了過來,壓低嗓音詢問,“舒蘭,之前沒事吧?”
也怪中鋒,自己抱著孩子回來了,沒把舒蘭帶回來。
薑舒蘭起身,拉上門,隔絕了聲音,這才低聲道,“之前上完廁所,被彭文兵給攔著了,說我不該破壞市場規則,搶了軋鋼廠的訂單。”
打小兒蜜罐子長大的孩子。
根本不是個能受委屈的,在外麵被欺負了,告訴家裡的長輩,這是條件反射的事情。
所以,薑舒蘭也沒打算瞞著二老。
她這話一說。
周奶奶臉色當場就冷了下去,“彭家小子,做事是越來越不講究了。”
接著,她看向周爺爺,“老頭子,你不管管?”
這種事情,涉及麵廣,牽扯到工商和百貨大樓那邊,她一個當大夫的沒法子。
但是,周爺爺卻是從前麵退下來的人,不說他,就說退休乾所的那一群老頭老太太,哪一個出去,不都被人尊著敬著?
周爺爺擰眉,“我知道了。”
“你知道個屁,我一看你這表情,就知道要和稀泥,覺得什麼雙方正常競爭,這真要是正常競爭,彭家那小子能找到我們家舒蘭?”
“這小子打小兒我就看他不是個好東西,放著這麼多人不找,偏偏去找舒蘭,這不是故意擺明了欺負人嗎?”
周奶奶一發火,周爺爺就頂不住了。
“好好好,我去找,我去找,我明兒得一大早就去找。”
周奶奶得意地看了一眼舒蘭,“舒蘭丫頭,你儘管放手去做,隻要不是作奸犯科違法的事情,爺爺奶奶都支持你。”
薑舒蘭嗯了一聲,心裡暖暖的。
她覺得自己的好運氣,可能都用來遇到這些好的親人上麵了。
反倒是那些外人,無傷大雅了。
*
彭文兵碰了一鼻子灰,還被人過肩摔,又被烏鴉拉了一泡屎在頭頂。
他隻覺得今年的倒黴事情,都在今兒的遇到了。
一瘸一拐地回到彭家。
彭家的院子和周家的差不多,都是老式四合院。
不過和周家的獨棟比起來,彭家的四合院這是一分為二,分前院和後院兒,是兩家住著的。
可以說,整個帽兒胡同,能單獨一家占一座四合院的,也隻有周家了。
更彆說,不像周家的人丁單薄。彭家這個半個四合院,住了大大小小三十多口人。
彭家沒分家,老人健在,他還有四個叔叔,兩個姑姑,更彆說堂兄弟堂姐妹一大堆。
再大的房子,人一多,就顯得擁擠了。這也是為什麼,彭文兵盯著周家的四合院了。
能住獨棟,誰又願意和彆人擠在一塊呢。
彭文兵一推門回來,鼻青臉腫的,走路也一瘸一拐,有些狼狽。
家裡的人頓時迎了上去,“文兵,怎麼了這是?”
問話的是彭文兵的堂哥,彭長勝,他是百貨大樓的副食品店的經理。
軋鋼廠若是訂單拿貨的話,必須是經過他手的。
這裡麵,可有彎彎繞了。
這年頭,開門一張嘴,柴米油鹽醬醋茶,軋鋼廠往年要采購福利,油水大著呢。
不管是軋鋼廠,還是鋼鐵廠,他們手裡的貨就那麼多,誰中間門給的價格高,就給誰。
當然,這些不足和外人道也。
這也是為什麼,軋鋼廠突然不和百貨大樓訂貨以後,彭長勝會著急了,沒了軋鋼廠打擂台,鋼鐵廠獨木難支。
這兩家往年,可都是鬥雞眼的存在。
彭文兵揉了揉嘴角,被過肩摔的時候,臉朝下,下巴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厲害。
他擺手,“媽,你去給我煮倆雞蛋滾下,另外再給我一盆水進來。”
“長勝哥,你跟我進來。”
彭文兵雖然是小的,但是他打小聰明,會來事,被家中的長輩當做繼承人來培養。
開始彭家小輩還有些不服,這兩年,彭文兵能力展現出來,確實是有未來一家之主的風格了。
門關上。
彭長勝便問道,“文兵,你這是被薑舒蘭那小娘們給打了?”
他是知道的,文兵去找薑舒蘭。
彭文兵嘴角抽了下,找了個躺椅躺下來,才覺得整個人像是活過來一樣,“你覺得薑舒蘭有這個能力?”
瘦瘦弱弱的一個人,哪裡有這個本事。
“是周中鋒打的,警告我,不要去找薑舒蘭。”
彭長勝一下子站了起來,“他奶奶的,都欺負到家門口了,連找都不讓找。”
“文兵,你那邊談得怎麼樣了?薑舒蘭他們願意不願意退出市場?在或者給補償?”
彭文兵搖頭,“對方都不願意,要硬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