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會說話。
周中鋒原本的鬱悶心情,也跟著沒了,他忍不住揚了揚唇,“嗯,那我先去洗洗。”
薑舒蘭點頭,“吃了嗎?”
周中鋒搖頭,站前線,飯從來都沒有按時吃過,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
一看周中鋒神情,薑舒蘭就明白了。
“那我去給你下一碗鮮蝦青菜雞蛋麵,娘晚上才從碼頭買的蝦很新鮮。”
薑母本來說她去做的,但是卻被自家老頭子拽了下衣服。
薑父打了個哈欠,“那你們小兩口自己忙,我和你娘困了,要去睡了。”
薑舒蘭點頭。
等薑父拉著薑母進屋去了,薑母忍不住低聲道,“你拉我回來做什麼?我去給中鋒做飯啊?舒蘭那手藝好是好,好長時間沒做了,在說她晚上還要奶孩子,在做飯多辛苦。”
薑父拉著薑母就上床了,想了想,“你想想,我當初外出看病回來,是想吃你做的飯,還是吃我娘做的飯。”
“那當然是我做的。”
自己就是做一盆豬食,自家老頭子都能吃的噴香。
“哦,我懂了。”她比薑父更細心,“我去把鐵蛋兒和雲寶那孩子抱過來。”
倆孩子都親薑舒蘭,再加上雷雲寶家裡才出了這種事。
薑舒蘭也就破格允許他們都在一個大床上,橫著睡覺。
這不,周中鋒一回來,這倆孩子還不要讓位了。
說做就做,薑母跳下床,穿上拖鞋,就看到閨女拿了麵條出來,在忙活了。
見到薑母出來,薑舒蘭愣了下,“娘,您快睡吧,一碗麵我很快就下完了。”
“我知道我知道。”薑母躡手躡腳,跑到屋內,一手揣著一個孩子,“我把孩子帶走,免得打擾你們小兩口。”
人家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閨女和女婿,可是大半個月快一個月沒見麵了呢。
這還不知隔了幾個秋。
聽到這話,薑舒蘭忍不住臉一紅,跺腳,“娘——”
“好好好,我這就走,不打擾你,給女婿□□心晚餐了。”
薑舒蘭,“……”
她娘真是越老越皮。
好不容易送走了她娘,結果,一轉身,剛洗完澡的周中鋒,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因為剛洗完澡,很熱,他沒穿上衣,赤果著精壯賁張的胸膛,晶瑩的水滴從他那線條流暢的弧度上滑落,到八塊腹肌上,隨即,沒入到那大短褲裡麵。
在想到母親之前才說過的話。
薑舒蘭的臉跟著一熱,“你怎麼不好好穿衣服啊?”
這人平日裡麵也挺講究啊!
今兒的就穿了一件大短褲,上半身也不穿衣服。
燈光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對於在戰場上炮火連天大半個月的周中鋒來說。
薑舒蘭便美的不像話,一雙秋水眸,含羞帶怯,瑩白的皮膚因為害羞染上了粉色,像是枝頭盛開的桃花,鮮嫩嬌豔。
白生生的胳膊,纖細的腿兒。
因為為了奶孩子方便,僅穿了一件白色寬大短袖,短袖在月匈前開了扣,卻仍然遮蓋不住那鼓鼓囊囊的桃兒,夾著暈染開的奶水,濕了一大片。
周中鋒本來是來幫忙的。
結果——
他眸光越發晦澀,喉結滾動間,聲音也跟著嘶啞起來。
“媳婦——”
那是薑舒蘭從未聽過的聲音,溫柔到極致,還暗含著一股情穀欠。
夫妻這麼久了,她自然是懂周中鋒的意思。
她臉一紅,辣的,燒透了,“還吃不吃了?”
“吃——”
這吃,也不知道是指的是那一碗麵,還是指著薑舒蘭自給兒。
薑舒蘭嗔了他一眼,佯怒道,“吃還不過來幫忙?”
“這就來。”
廚房內。
薑舒蘭拿青菜,周中鋒摘,她剛從桶裡麵挑鮮活的蝦子,周中鋒就忍不住接過去,拿著牙簽挑嚇線。
簡直是不給薑舒蘭任何乾活的機會。
輪到擀麵條的時候,薑舒蘭,“你來。”
“嗯——”
等拿著擀麵杖,周中鋒就想起來,這一個擀麵杖,差點招呼到他腦殼上,他嘴角抽了抽,想了片刻道,“媳婦,我不會。”
他是真不會擀麵條。
“那你看著。”
薑舒蘭接過擀麵杖,“這次我擀麵,以後我們家都是你來擀。”
“你就是出去,在出去之前,也把咱們家的麵條給擀好了,我不要多,隻要擀到你回來的前一天就好。”
這樣,吃這麵條,什麼時候吃的見底了。
她就知道,對方什麼時候可以歸家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一天天盼,一天天等,在害怕,在恐懼中,度過一天又一天。
這話一說。
周中鋒頓時沉默了,他從背後緊緊的抱著薑舒蘭的腰,“抱歉。”
嫁給他,她便體會了,無止境的擔憂。
他在戰場上廝殺,躲避子彈的時候,她在家同樣也在做噩夢。
薑舒蘭看著抱著自己的那一雙手,明明出去之前,還是好好的,可是在這一刻,他的手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有無數個。
每一個口子,都張著大嘴。
在訴說著,之前的危險。
薑舒蘭瞳孔縮了下,她掰開他的手,一點點查看,一直數了十七個。
十個指頭,各個指頭都炸裂了,還在冒著血絲。
她深吸一口氣,掙開他,就要去取紫藥水,“你不用抱歉——”
“我隻想你每次都平平安安回來。”
她隻要他平平安安回來。
就僅此而已。
周中鋒拉著了她的手腕,把她帶到了懷裡,“我知道。”
“我會平安回來的。”
他會比以前更小心,因為他身前有了盔甲,身後又了軟肋。
他的盔甲,會保護他的軟肋。
薑舒蘭吸了吸鼻子,“先等等在做飯,我去給你拿藥。”
“不用拿藥,這些都是小傷口,過幾天自己都好了。”
“舒蘭,我餓。”
半個月的時間,幾乎沒吃過一頓好飯。
聽到這幾個字,薑舒蘭心裡一酸,她抬頭看著周中鋒,這才驚然發現,對方已經瘦的快脫相了。
隻是,原本就俊美的麵容,越發棱角分明,鋒利逼人。
這才會讓人忽視他的瘦,而在意他的俊兒。
“我來做,你去拿藥,藥在抽屜,順帶去看看孩子。”
“你這麼久沒回來,鬨鬨和安安怕是不認識你了。”
前半截話,周中鋒本來打算拒絕的,但是聽到後半截,便沒在拒絕,“那我去臥室看孩子,馬上回來。”
薑舒蘭嗯了一聲,等周中鋒一走,她手裡的動作越發麻利了幾分。
擀麵切麵,一氣嗬成。
等麵好的時候,鍋裡麵的水也好了,先是給鮮蝦單獨焯水,青蝦邊紅蝦。
接著,等水沸騰後,把手擀的麵條放了進去,等燒開後。
隔壁的鍋也燒開了,一口氣磕了兩個雞蛋進去,隻聽見油刺啦一聲,雞蛋煎至兩麵金黃色,邊邊起焦的時候,一盛起來就丟到了隔壁的麵條鍋裡麵。
很快,那麵湯就熬成了乳白色。
便加一把嫩綠的小白菜,徹底煮沸後,便倒入提前調味的白瓷大湯碗裡麵,把一盤子擺盤的紅色蝦子,扣在最上麵。
一起端了出去。
細細長長的白色麵條,上麵一邊蓋著嫩綠的小青菜,一邊蓋著兩個金黃的煎蛋,最外圍的位置,則是一圈紅色的大蝦子。
極為豐盛。
周中鋒才和孩子親香出來,當然,是他單方麵的親,孩子們還睡的沉甸甸的,壓根不知道他是誰。
隻是,他一出來,就聞到了外麵的味道。
頓時吸了一口氣。
“好香——”
薑舒蘭先是檢查了一下他的手,見都抹了紫藥水,這才放過他,“量夠管飽快吃。”
周中鋒嗯了一聲,接過筷子,就大口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說,“我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最想就是你做的那一碗麵。”
那滋味,讓幾次三番在死亡邊緣的周中鋒覺得。
如果死之前,吃一頓媳婦做的麵,那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說完,看著薑舒蘭臉色一變。
周中鋒,“媳婦我錯了。”
“其實我最想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