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衛方不以為意,他眼睛一眯,掃了一眼眾人,然後定格在謝家人身上,張嘴破口大罵。
“哪個狗日的不長眼睛,敢欺負我許衛方照著的人,誰想死出來,老子騎摩托車撞死他!”
“撞不死,老子養他半輩子,撞死了,老子給他摔盆子,天天去他墳上破口大罵,老子許衛方要讓他知道,敢動我許衛方的人,讓他看看,就是死了都不得安寧。”
這話一落,現場瞬間安靜。
謝老太他們臉色一片青紫,連帶著呼吸都加重了幾分。
仿佛下一秒都要暈倒一樣。
許衛方往後一退,定睛一看,“我瞧著,這麼多人就屬你們謝家最為心虛,是不是你們欺負我爺爺奶奶了?”
“怎麼?欺負人的時候,倒是能耐的很,不喘不暈不昏倒,這會被人找到報複了,就開始頭暈喘氣要暈倒了?真是夠不要臉的。”
“謝家的,我告訴你們,往後我有周爺爺周奶奶在地對方,你們趁早給我退避三舍,不然我許衛方開車撞死你們。”
都說橫的怕不要命的,許衛方就是那個敢不要命的。
他十八歲那年,就敢在退休乾所,一個人追著欺負他親爺爺的那個老家夥跑,把人家折騰的,最後活活從退休乾所離開了。
他這才算是放棄。
在場的人都知道,許衛方的狗德行,不惹他還好,就是個嘴賤的街溜子。
這要是惹他了,等著被他報複吧。
謝家人臉色都極為難看,但是在這一刻,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
先是周中鋒,後是許衛方。
前者有能力,後者不要命。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他們都惹不起。
謝老太太本來想裝暈的,但是聽到許衛方那話後,這暈也不是不暈也不是。
眼看著謝家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許衛方淬了一口,“什麼玩意兒?”
“以後彆讓老子遇到謝家人,不然一定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罵暢快了,許衛方這才折身,準備回去。
結果,一轉眼就看到許老爺子,他頓時心虛的咽了咽口水,“爺爺。”
“我沒欺負人,是這些為老不尊的賤人,先欺負我周爺爺和周奶奶的。”
許老爺子嗯了一聲,“我知道。”
“做的不錯。”
這話一說,許衛方眼睛一亮,“爺爺!”
那聲音清脆到像是葫蘆娃喊爺爺一樣。
滿是喜悅和感動。
許老爺子耳朵抽了下,轉頭看了一眼謝家人,冷淡道,“邵家都不敢在周家麵前作妖,你以為你們是哪根蔥?”
這一個個的,全部都來威脅人。
這謝家今兒的是裡子麵子全部都丟完了。
他們不明白,今兒的不過就趁著機會,奚落了兩句周家老兩口,怎麼就落到今天這個千夫所指的地步呢?
謝老太實在是受不了周圍人的目光,她身子一軟,斜斜的栽了下去。
這一次,不是裝暈,是真暈倒了。
外麵。
許衛方看到謝老太暈倒後,還花裡胡哨的吹了個口哨,“報應來咯。”
“現世報。”
這話一說,大家心裡一寒。
這哪裡是現世報,這就是被蓄意報複的。
隻是,這話大家麵對許衛方這個混不吝,都不想開口,得罪這個臭小子。
許衛方吊兒郎當的扶著許老爺子的胳膊,問,“爺爺,這聯誼活動,你還參加不?”
許老爺子瞪了他一眼,隨即朝著外走。
這臭小子,不是故意問的嗎?
外麵。
薑舒蘭他們在等著,瞧著許衛方出來後,他像極了那鬥勝的公雞,長著翅膀,昂著首,邁著外八步,瞧著那樣子,一看就贏了。
還贏的不少。
薑舒蘭就忍不住笑了,“結束了?”
以前剛在海島第一次見許衛方的時候,覺得這人特討人厭。
現在相處久了,就連許衛方那性子裡麵賤嗖嗖的,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這人,好玩兒的很。
許衛方揚著下巴,矜持地點了點頭,“那是,你也不看今兒的是誰出馬。”
“怎麼樣?可惜你們沒去看我大展身手,罵的謝家人連個屁都不敢放吧?”
薑舒蘭忍俊不禁,“那我替二老謝謝你了。”
對待那種人,理智的手段,反而不如許衛方這種潑婦罵街的手段來的快。
許衛方矜持地擺手,“不必不必,他們也是我爺爺奶奶。”
“是不是啊?周中鋒?”
向來和他不對付的周中鋒,難得沒有拆許衛方的台,他點了下頭,“是吧。”
看到今兒的這一幕,他是知道的,許衛方是真把周家二老,當做自家親爺爺,親奶奶來對待的。
沒有半點虛假。
許衛方忍不住得意的哈哈笑,“周中鋒,周中鋒,你也有今天。”
他那個心情啊,是格外的美妙,能夠得到周中鋒的讚同,那可比出去打架罵街更有成就感。
旁邊的老人們,瞧著許衛方這得意的小表情,忍不住搖頭。
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長不大。
周爺爺朝著許老爺子說道,“老許,中午和我們一起回家吧,退休乾所辦聯誼會,我們周家也辦個團圓會好了。”
難得孩子們回來,可以聚下。
許老爺子也不想待在退休乾所,群魔亂舞的,渾水摸魚的,比比皆是。
他點了點頭,隨即看向薑舒蘭道,“你們家兒媳?”
他是第一次見薑舒蘭,但是卻已經聽過薑舒蘭名字無數次了。
周奶奶驕傲點頭,“是啊,中鋒愛人薑舒蘭。”
“你喊舒蘭就好了。”
“舒蘭,這是你許爺爺。”
薑舒蘭微微一笑,“許爺爺。”
“噯,好孩子。”
許老頭去摸口袋了,結果出來的太急,啥禮物都沒帶,不由得老臉訕訕道,“下次給你補上。”
薑舒蘭想說不用。
卻被周奶奶給打斷了,“是該補上,自家孫媳婦,見麵不給禮,這像什麼話?”
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可想而知,兩家有多熟了。
眼見著老人們在說話,周奶奶還不忘抽空和薑舒蘭低聲問道,“你們啥時間到的?鬨鬨和安安來了嗎?”
語氣巴巴的,帶著說不出來的期盼。
薑舒蘭,“昨晚上,工作原因來首都出差,倆孩子給留海島了。”
“沒過來。”
這讓周奶奶有些失望,但是轉念一想,是來工作辦正事的,帶孩子也不合適。
不由得點了點頭,“沒過來,倒是要累著你爹娘了。”
帶孩子不容易。
薑舒蘭笑了下,扶著周奶奶的手,沒說話。
等到了周家後,看著那空落落的門口,突兀的多出來了個小廁所。
周奶奶忍不住感歎道,“還是家裡好啊。”
退休乾所熱鬨方便,但是也有不方便的時候。
這話一說,大家都跟著沉默了。
薑舒蘭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算了,還是找個機會在說好了。
這會人多,實在是不方便。
她和周中鋒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都跟著點了點頭,迅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等進屋後,薑舒蘭招待許衛方他們坐了下來,去沏了茶水。
李姨迅速的去菜站買菜去了,郭叔去把周老爺子藏的好酒給拿了出來。
周中鋒負責把家裡不常用的大桌子給搬了出來。
甚至,還找到了一副牌,給了周爺爺他們三位老人,讓他們打牌。
也算是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閒。
這回家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周爺爺和周奶奶臉上的笑容都止不住。
看到這,不止是周中鋒沉默了,連帶著許衛方也沉默了。
他走到一旁,從口袋裡麵掏出一包煙,抽了一根遞給周中鋒。
周中鋒搖頭。
許衛方嗤了一聲,“出息。”
“看我,我一點都不怕老婆,我還敢當著我老婆麵抽。”
這話一說,耳朵後麵傳來一陣磨牙聲音,許衛方條件反射的把煙扔給了周中鋒。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還想拿煙勾引我,我告訴你,不可能,我許衛方可是答應了媳婦,這輩子不在抽煙。”
周中鋒,“……”
眼見著高彩霞走了。
許衛方又一把從周中鋒懷裡把煙給奪了過來,點了一根,飄飄然,“交友不慎,交友不慎,我怎麼遇到你這種強迫我抽煙的兄弟。”
周中鋒,“……”
他發現這人是真賤啊。
他懶得搭理這般賤嗖嗖的許衛方,如果說正事的話,他還能麵前留下來。
但是如果是這——
抱歉免談。
周中鋒轉身就要離開,許衛方抬手抓了一把,“彆啊,找你說正事呢。”
抓完,他還捏了一把,“怎麼你手腕這麼硬?”
許衛方又摸了摸自己,白白嫩嫩,細細滑滑的。
頓時嫌棄道,“你長這德行,你媳婦不嫌棄你?”
周中鋒的忍耐快到極致了,若不是許衛方屢次幫了周家二老,他絕對會把許衛方這個話癆給趕出去的。
“有話快說。”
眼見著語氣都帶著幾分不耐。
許衛方頓時見好就收,“那我就說了。”
“我覺得退休乾所,不適合他們住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老樹下,打牌的三位老人。
周中鋒嗯了一聲,這也是他一路在思考的問題。
他有想過,想把爺爺奶奶勸住,帶著他們去海島,海島那邊空氣好,環境好,特彆適合養老。
像是,知道周中鋒在想什麼一樣。
許衛方搖頭,“我覺得難。”
“都八十的人了,你指望他們去天南海北,這太難了,萬一哪天沒了,等運回來,身上都臭了。”
這人說話是真太直了。
十分的不好聽。
周中鋒額角青筋暴起,“閉嘴。”
許衛方搖頭晃腦,“這年頭,說真話難啊,真該天天說假話騙你高興。”
“要不這樣?你教我下位置在哪,我幫你勸老人家跟你走,如何?”
周中鋒深吸一口氣,“許衛方,你滾不滾。”
許衛方抱頭鼠竄,“得嘞,這就滾。”
“不過,我話說到這了,過時不候哈。”
因為想在家裡辦的熱鬨下,瓜子花生水果是少不了的。
水果就是薑舒蘭他們從海島嗲過來的芒果和山竹,這一兜是他們專門帶給老人的。
彆看周爺爺和周奶奶,年輕的時候地位不低。
但是這種水果,他們吃的也不多。
周奶奶吃到山竹,更是愣了好一會,“上一次吃,還是三十多年前吧?老頭子去南邊出公差,給我帶了一包回來。”
沒想到,一晃眼都三十多年了。
周老爺子忍不住點了點頭,“四四年的時候。”
“整整三十年了。”
薑舒蘭愣了下,趁機說道,“奶奶,要是在海島住的話,每年都可以吃到山竹。”
這話一說,周奶奶斜眼笑,“走開走開,我知道你這丫頭要說什麼。”
無非就是勸他們去海島。
薑舒蘭訕訕地笑,進了廚房幫忙去了。
她一走。
旁邊的許老爺子說道,“我覺得孩子們說的有道理,不出意外的話,你們這輩子都在首都了,還不如趁著能跑得動的時候,出去看看外麵的風景。”
這——
周奶奶有些心動,但是又搖搖頭,“都八十的人,萬一死在路上咋整?”
死的時候,在老家,還不麻煩孩子,這才是他們要考慮的事情。
許老頭拿著牌,忍不住搖搖頭,不在勸。
倒是突然說了一句,“我不打算回退休乾所了。”
“就住許家老宅算了,死也死在宅子裡麵。”
當年去退休乾所的時候,是為了不給孩子們添麻煩。
如今向來,他去退休乾所,唯一的孫子,許衛方反而更辛苦。
天天兩便跑。
這話一落,周爺爺和周奶奶麵麵相覷,“你想好了?真不去了?”
“不去了,衛方說他給我養老。”
這話一說,周爺爺和周奶奶頓時忍不住的羨慕。
“你們羨慕個屁,你們去問問,中鋒那孩子,有多想你們一起跟著去海島?”
這話一說,周爺爺和周奶奶沉默了。
“太遠了,不想跑,給孩子添麻煩。”
許老頭知道他們執拗,也不在多勸,隻是笑眯眯道,“我現在就隻能衛方生個曾孫給我帶了,我帶著曾孫過日子,想想也不錯。”
周爺爺和周奶奶頓時想到了,遠在海島的那一對雙胞胎。
也不知道孩子長的怎麼樣了?
連帶著這豐盛的飯菜,都沒了滋味。
等許家人一走。
二位老人就忍不住了,“鬨鬨和安安,如今長高點沒?長胖點沒?可懂事了一些?”
饞孩子饞的不行。
兒孫繞膝,頤養天年,幾乎是每一位老人都所盼望的。
薑舒蘭和周中鋒對視了一眼,她笑了笑。
“長高了,也長胖了,如今瞧著白白淨淨的,跟年畫上的娃娃一樣,還不會喊人,但是會咿咿呀呀的,一直想讓人跟他們說話。”
“那你們可多陪著孩子說說話,孩子也能早點學。”
薑舒蘭攤手。
“這可沒辦法,我和中鋒在島上忙的不著家,我爹要給人看病,我娘每天忙有一家子的洗衣做飯,偶爾還要去種種地,沒人管孩子的,倆孩子都是放在車車裡麵,讓他們自己玩。”
“之前有一次沒看住,鬨鬨一頭從車車上紮下來,紮的頭破血流。”
這話一說,周奶奶的心疼的都站了起來,急切道,“看孩子啊,好好看孩子啊。”
“這時候孩子可不能馬虎。”
“奶奶,不是不看,是沒人看啊,大家都忙——”
周奶奶差點都說出來,我給你看。
但是似乎察覺到不對,立馬住嘴了。
薑舒蘭笑眯眯道,“爺爺,奶奶,家裡實在是忙不過來,我和中鋒想請你們兩個過去幫忙看孩子,你們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