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生怕彆人聽不到?”葉寡婦瞪了小牛一眼,神情嚴肅的看著方牛,“不行,家裡又不是窮的揭不開鍋,你好手好腳,還有工作,乾嘛給人當上門女婿,我不同意。”
“媽,您還是同意吧。”牛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說道:“我未來老丈人說了,隻要我過去,他會想法子把我的工作關係也轉過去,媽,我不想待在西城了,成天被人指指點點,我真的……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葉寡婦嘴唇微微顫抖,埂咽著問道:“所以你是在怪我嗎?”
“我沒怪您,是我懦弱,是我沒本事,媽,算我求您,您放我走吧。”牛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葉寡婦想說什麼,可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什麼都說不出來。
到底見不得兒子這樣,聲音發虛的說道:“成,我同意了。”
“媽,對不起,我……我雖然去彆人家了,但是等您老了,我一樣給您養老。”方牛給葉寡婦磕了頭,扭頭走了。
葉寡婦張了張嘴,扭頭想喊二牛拉住牛,見他和二媳婦眼神發亮,心裡頓時涼颼颼的,好一會,說道:“二牛要是想搬走,也搬走吧。”
“媽……那就剩您跟小牛,不好吧?”二牛媳婦踢了踢二牛,示意他趕緊說話。
葉寡婦將他們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心裡跟吃了黃連一樣,苦的不行,可她還是笑著說道:“樹大分枝,一直把你們湊在一起也不是個事兒,你們要是有住處,想搬就搬吧。”
第二天,牛問葉寡婦要了戶口本,說是去扯證,可她還沒見過未來媳婦。
“媽,咱家這情況,我擔心把人嚇跑了,等我先登記,以後再帶來見您。”方牛拿到戶口本,直接跪地上給葉寡婦磕了個頭,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過了兩天,牛把戶口本還給葉寡婦,將自己的東西收拾收拾,就搬去女方家裡了,從始至終,葉寡婦都沒見過牛媳婦。
再就是二牛,他的速度也不慢,就在牛搬走的兩天後,晚上沒什麼人的時候,叫了幾個人把自己的東西和二牛媳婦的嫁妝都搬走了。
看著空蕩蕩的家,葉寡婦的心也跟著空了一塊,可她還是沒有哭,她不能哭,那麼難的日子都撐過來了,現在有吃有喝,而且孩子們是成家立業,她得高興才是。
“媽,大哥寄東西和信回來了。”小牛小心的說道。
葉寡婦笑著說道:“快拿來瞧瞧,你大哥結婚了,對方也是咱們北城的知青,還給我做了一件衣服?這倆孩子,在那邊多難啊,怎麼還浪費布給我做衣服。”
話雖這麼說,葉寡婦動作歡快的拆開包裹,彆的都不看,先翻出大媳婦給她做的衣服,並且立馬穿到身上,拉拉袖子,扯扯衣角,“誒呦,不大不小,正正好,手藝真好,是個心靈手巧的好姑娘。”
方小牛張了張嘴,很想告訴葉寡婦,她身上的衣服起碼大了一個號,可見她在興頭上,他現在要是敢說實話,肯定被打的滿頭包。
葉寡婦掃了眼方小牛,笑道:“你嫂子給你們個都做了短袖,回頭你給二牛和牛送去吧。”
她被兩個兒子傷透的心,又被大兒子和大兒媳婦一點點修複回來。
過了差不多一個多月,院子裡的人才知道二牛和牛搬走了,葉寡婦知道他們肯定諸多猜測,不過以她現在和他們的關係,犯不著跟他們解釋,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要是在乎彆人在背後說什麼,她拿根繩子吊死得了。
七一年,方大牛寫信回來,告訴葉寡婦要當奶奶了,葉寡婦趕緊收拾東西寄過去,各種票就不說了,還有布,毛線,紅糖,麥乳精等等。
同年的年底,方小牛找對象了,說想要搬走,葉寡婦同意了。
一時間,原本有些擠的方家變的空蕩蕩的。
七一年大年十,隻有方小牛帶著媳婦回來,二牛和牛都沒回來,葉寡婦說不失望是假的,隨即又高高興興的包餃子,心裡隻當他們都下鄉當知青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葉寡婦一直一個人住著,直到七七年恢複高考,她意識到要變天了,慌忙去找張廠長。
“老張,上麵是不是要變了?”葉寡婦慌張的問道。
她這些年雖然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但是以權謀私的事兒沒少乾,現在家裡還藏著好些金銀珠寶,這要是查起來,她肯定得吃牢飯。
“慌什麼,我能讓你出事?”張廠長掃了眼葉寡婦,快五十的人了,自然不如之前好看,他快一年多沒碰她了,但是跟了他這麼多年,不能不管,“你現在的工作不能乾了,辦病退吧。”
葉寡婦咬著唇,她覺得自己還年輕,可讓她繼續工作下去也害怕,主要是擔心牽連孩子們。
“成,我這就去醫院開病曆。”葉寡婦當機立斷的說道。
等葉寡婦辦好病退,張廠長給了她一筆錢,吩咐以後都不要去找他。
葉寡婦知道,從此以後,她跟張廠長就沒關係了。
原來還有工作,病退之後,她徹底沒事乾了,跟院子裡的人又不來往,葉寡婦就坐在天井那看著院子裡的人進進出出,偶爾發發呆,一會就一天,時間過的也挺快。
78年的冬天,葉寡婦正在院子裡掃雪,看到一男一女帶著兩個孩子朝她這邊走來,不禁疑惑的看向他們,她這兒,除了方小牛夫妻兩偶爾來,就沒彆人了。
方大牛看著老了許多的葉寡婦,瞬間紅了眼眶,撲通跪倒在地,砰砰砰就是個響頭,“媽,我回來了。”
二牛被陷害了她沒哭,牛給人當上門女婿了她沒哭,二牛兩口子要搬走她沒哭,小牛要搬走她還是沒哭,可是看到方大牛,葉寡婦頓時嚎啕大哭,“大牛,你個不孝子,你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