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龍套,他們不是真的要打我,他們打在我身上的力道軟綿綿,是在演戲而已。
江祁不斷的說服著自己,然而心頭卻是烈火烹油一樣的灼燒著,沸騰著的卻都是體內每個細胞裡的暴虐因子——怎麼克製都克製不住一樣。
“艸,你他媽是木頭啊?能不能有點男的樣?!”
終於,到了龍套暴怒的把江祁揪起來的橋段,少年清瘦的身子骨被無情的‘摔’到牆上,江祁痛的皺起眉,耳邊就傳來他們的罵罵咧咧——
“就你這樣的我們打你就跟欺負沒斷奶的孩子似的!你他媽就不能反抗一下,讓我們有來有回?”
“下邊明明長了個老二,卻柔柔弱弱的像個小娘們兒似的。”
“長的也娘,要不是那根東西太倒胃口老子倒也不介意睡你爽一爽?”
“嘿嘿,哥,他就以為自己是個女的,沒準以後把下麵那玩意兒真割了去賣也說不定?”
“哈哈哈,去賣,那倒是挺適合他!”
“一副狐媚子樣,就是天生當雞的料啊……”
……
……
‘你他媽長成這樣,就是天生該去賣B給老子換錢花的貨色!’
‘一副狐媚子樣,就跟你那糟爛的媽沒什麼區彆!’
‘老子怎麼有你這麼個賠錢的種?你就該跟你媽一起去死!’
眼前兩個群演的台詞,讓江祁想起年幼時無數個日日夜夜裡,耳邊不眠不休的辱罵。
少年的眼神漸漸空洞,他忘了自己該乾什麼,該說什麼台詞,隻能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
詭異的,他們猙獰的臉在江祁眼前都逐漸和江權重疊了。
分明是年輕的少年龍套演員,此刻卻幻化成滿身酒氣一身暴戾的中年人。
仿佛自己的脖子被扼住,無法喘氣的窒息中,少年眼前一片霧蒙蒙的,入耳隻有辱罵,身上是刺骨的疼痛和焦灼的味道。
一種皮肉被焚燒了的感覺。
江祁曾經感受過無數次,那是江權用煙頭戳在他的手上,身上……
留下了無數的疤痕。
又一次被人推著肩膀撞到牆上,背後刺痛的感覺傳來時,江祁目光從茫然變的冷冽。
像他這種‘病犬’,一旦克製不住了的時候,便就會咬人了。
當龍套兢兢業業的按照劇本揮拳打過去時,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江祁倏地握住了那隻手腕。
龍套錯愕的看向少年,恍惚間隻感覺眼前的少年身上的氣質陡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仿佛一瞬間,他從那個本該‘怯生生’的陳司變成了地獄走來的修羅,滿身的邪肆冰冷壓都壓不住。
下一秒,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江祁一腳踹在了男人的膝蓋骨上。
伴隨著群演猝然的一聲慘叫,整個劇組都沸騰了。
而江祁不管不顧,他完全沉浸在自己浴血的世界裡,趁著其中一個龍套被他踹跪了的瞬間,他拳頭揮向了旁邊的另一個人——
“啊!”堅硬的指骨直接打破了那演員的嘴唇,他踉蹌的倒在了地上。
“艸!這他媽是怎麼回事!”
一個片場裡的主演居然能打龍套演員,還是暴打!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一件事情了,傳出去從上到下整個劇組還能不能混了?瞿衡一愣過後便是大怒,平日裡的斯文蕩然無存,狂吼:“都愣著乾嘛?趕緊去攔著啊!”
場中的少年紅了眼,儼然是已經打瘋了般的模樣了。
江祁麵無表情,跪坐在地上,重拳一下一下的捶向倒在地上的兩個人,聽著他們的哀嚎尖叫,眼中竟然浮起了絲絲的快感……
*
芷棲匆匆忙忙打車趕來的時候,好容易擠過重重人群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畫麵。
——少年白襯衫上滿身的血,黑發亂了,被周圍無數人拉著撕扯,而地上躺著兩個奄奄一息的男人,江祁顯然是那個‘施暴者’。
“芷小姐。”邱米嚇呆了,見到芷棲後哆哆嗦嗦的顫聲道:“祁、祁哥他,他剛剛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暴起的動手打人,好像是瘋了一樣。”
所有人都被這個‘始料未及’的場麵嚇到了。
“不,沒有。”而平日看起來仿佛嬌怯怯的姑娘,此刻卻意外的冷靜。
芷棲眼睛直直的看著被眾人抓著按住的江祁,聲音淡淡的:“他沒瘋,你能讓我進去麼?”
她在片場外,麵前還有一道電網的護欄。
看著少女冷靜的眼神,邱米愣愣的打開了電網,把芷棲接了近來。
芷棲深吸一口氣,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向騷亂中央的少年。
“江祁!”少女柔軟的身子撲向男生,一雙手臂緊緊的攬住江祁的腰,她聲音微微的有些顫,卻無比堅定的重複著:“冷靜點,你給我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