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1 / 2)

凶案現場直播 退戈 11563 字 8個月前

賀決雲是長得一臉正氣, 就差在腦門上刻個“我是好人”的標記。但是放他出去應對受害人家屬,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他走的又不是人民公仆的路線,他隻是個無情資本家。

賀決雲幽怨回頭看了眼, 那兩個不善良的女人, 隻不走心地朝他揮了揮手,催促他趕緊上去。將他拐上賊船之後, 居然連售後服務都不提供。也就是他脾氣好,否則肯定撂擔子走人。

賀決雲提起一口氣,抬手叩響麵前的木門。

他儘量敲得有節奏, 敲得平緩,以表示自己的禮貌到訪。

然而裡麵的人沒能感受到他的善意,在他規律地響到第六聲的時候, 噠噠腳步聲衝了過來,粗暴拉開防盜門。

賀決雲還沒來得及開口,裡麵的中年男人衝著他的臉就是狂噴:“怎麼又來啊我說你們!你們到底有完沒完!你們還是警察嗎?你們比流氓都不要臉!再這樣我就去公安局投訴你們了!一整天逼逼賴賴都,有那功夫就去抓凶手,彆總是來騷擾我們普通市民!真是有病吧你們!”

賀決雲被劈頭蓋臉地痛罵一頓,感覺臉上鋪滿了他的口水,心裡委屈卻沒處說。他暗道要聽穹蒼叫一聲“哥哥”的代價可真是太大了,心裡默念著回味了一遍, 將身為賀總的霸道氣場壓下。

……就當是犧牲,以後要還回來的。

“你好。我們……”

男人根本不理會他,自己罵完爽快了, 下一個動作就是要關門。賀決雲更快一步, 用手掰住了門板。

“你乾什麼?!”男人厲聲一吼, 響聲在空曠的走道裡震出了蕩氣回腸的味道。他叫道:“放手!馬上!”

穹蒼跟何川舟手挽著手、肩並著肩,站在樓梯間, 看著這場屬於兩個男人的戰爭。

賀決雲對她們兩個完全不抱希望,強勁有力的手臂不容置疑將門板又往外拉了一寸,說道:“先生,請冷靜一點。配合調查是公民的義務。”

男人見爭不過去,索性鬆開手,要從自己的秋衣裡找手機:“你要讓我們配合多少次?還義務?你這叫騷擾!我現在就投訴!”

賀決雲冷靜地說:“如果您不想我們以後每天都來找您請求配合的話,那就配合我們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

男人放下手機,狠狠指了下他:“好,這是最後一次,你自己說的!我這就去拿鑰匙。如果再反悔,我找記者,找你們領導,我投訴死你們!”

“不用找鑰匙了。”賀決雲說,“我們這次來,不是為了搜查梅詩詠的家,我們是來找田文冕的。”

田文冕,就是梅詩詠的兒子,今年就讀小學六年級。

男人剛走出玄關,聞言轉過了身,神色複雜地盯著他們。

賀決雲說:“我們有兩句話想問他。”

“你們想乾什麼?”男人戒備地道,“他還是個孩子!他媽媽已經走了,受不了你們刺激。有什麼話不能問我,非得問他?”

賀決雲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後麵一直當背景板的兩位女士,問道:“你覺得我們當中的哪一個,會刺激到他?大家都是想解決問題的,沒有人真是因為閒著來故意惹事,你說對吧?”

男人遲疑不決,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情願。或許是覺得這樣僵持下去確實沒有意義,考量一番過後,還是生硬地妥協道:“都進來吧。”

這段時間網上鬨得比較凶,田文冕暫時從住校轉成了走讀,以減少外界輿論對他的影響,同時還能讓他儘快適應新的家庭。

男人過去敲了敲裡側小房間的門,沒多久,一個半大的少年慢吞吞地從房間走出來。

田文冕跟自己的舅舅其實並不熟,但母親去世後,他無處可去,隻能跟著過來。

驟然遭遇至親離世的悲劇,讓田文冕短時間內成長了許多,呀看著比同齡的孩子要早熟不少,走到客廳,站在那裡,睜著一雙下三白的眼睛,冷冰冰地看著三人。

賀決雲請他坐到沙發上,田文冕一派老成地走過去,選了個位置,不吭聲,也不反抗。

男人跟著入座,隔在二人中間,用壯碩的身軀擋住賀決雲大半的視線,仿佛他是個危險的敵人。

在社交媒體高度發達的今天,十三歲的少年其實已經懂很多了,何況田文冕一看就很聰明。

賀決雲想了幾種含蓄的開頭,想循序漸進地跟他交流,剛寒暄了兩句,就被田文冕無情打斷。

“你想問什麼直接問吧,不要浪費我時間。”

坐在另外一麵沙發上的穹蒼與何川舟俱是讚同點頭。

賀決雲沒好氣道:“……要不你們來?”

何川舟客氣道:“你來,你來。”

賀決雲乾脆放棄套路,直白地問道:“你母親有給你留下什麼特殊的東西嗎?舊的,少說有十幾年曆史。”

田文冕麵無表情地說:“沒有。”

穹蒼突然插話:“他有。”

田文冕轉動著眼珠飄向她。穹蒼與他視線相交,勾起唇角笑了笑。然而田文冕並不領情,又冷淡地轉了回去。

男人不服氣道:“怎麼的?你們問話還自帶答案了?不相信那就彆問啊,這唬人玩兒呢?”

穹蒼大動作地起身,在男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去飲水機前接了兩杯水。遞一杯給賀決雲,又端了一杯給何川舟。

她重新在沙發坐下,一手放在膝蓋上,慵懶地說:“你們繼續,不用在意我。”

那從容流暢的動作,將男主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你們到底是來乾什麼的?”

穹蒼無辜道:“喝杯水而已,不介意吧?”

叫她這一打岔,男人忘了自己剛才想說什麼,惺惺作罷。

賀決雲彎下腰,好讓自己的視線能越過男人看見田文冕,他繼續問道:“東西,你放在了哪裡?”

田文冕稚氣未脫的臉,顯得有些僵硬。

穹蒼再次搶答:“他在想著該怎麼騙你。”

田文冕不悅地瞪了過去。

穹蒼低笑兩聲:“他在惱羞成怒。”

賀決雲深感頭疼,隻是不知道這兩個小孩到底哪個更讓他頭疼。

“大哥哥請你先不要說話,可以嗎?”

穹蒼無所謂地攤手,暫時退出戰場。

賀決雲又問了一遍:“東西你放到了哪裡?你知道那是什麼對不對?它很重要。你母親願意保留那麼長時間,就說明她也希望有一天能說出真相。你不應該讓他失望。”

田文冕陰沉著一張臉。男人見他不想回答,準備開口打岔,又聽田文冕清晰吐出兩個字:“燒了。”

在場眾人皆是一驚。

賀決雲表情變得極不自然:“燒了?”

田文冕平靜地點了點頭,保持著目不斜視,說:“跟我媽的骨灰一起燒了。那種東西留著乾嘛?”

賀決雲“噌”得站起來,嚴肅道:“你認真的?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能決定多少人的命運?田文冕你不小了,我希望你想清楚再說話。”

田文冕手指攥緊,放在膝蓋上,一板一眼地道:“我希望你們不要再把精力放在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賀決雲聽著自己變調的聲音問道:“沒有意義的事?”

田文冕一字一句,好像排練過許多遍,說出來連個磕絆都沒有:“死的人已經死了,坐牢的人也已經坐了,可殺人的凶手還沒有找到。警察最應該做的,難道不是去查找凶手嗎?而不是追溯死者的過去和責任。我隻知道,我媽沒有殺人。”

賀決雲被這孩子自以為是的態度給氣到了,一時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

穹蒼放下水杯,哂笑了句:“你以為,你不拿出證據,警方無法結案,三夭不能製作並發行遊戲劇情,就沒人知道你母親做過什麼事?天真啊。”

田文冕敏銳地看向穹蒼,身體緊繃起來。

男人的目光一直在數人之間徘徊,聽見穹蒼開口,感覺背後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他側身護住田文冕,對穹蒼有些畏懼,提防道:“你想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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