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的事,紀緋在她浴室裡洗了很久,久到後來,她都在沙發上睡著了。
半睡半醒間,感覺到有潮濕冰涼的水汽靠向自己,先是落在臉上,然後是下巴,最後在她唇畔遊移,涼涼的觸感,癢絲絲的。
她伸手去拂,同時醒了過來。
少年秀美精致的臉近在咫尺,垂落在額前的劉海還在朝下滴著水珠,見她醒來,長睫輕動兩下,掩住了眸底灼熱的暗光。
她睡得姿勢不太好,脖子有些酸疼,她剛揉兩下,身旁的人已經拉下她的手,用他細長微涼的手指捏住她後頸,替她按揉起來。
“困了就去屋裡睡啊。”他語氣帶點不滿,但手指上的動作卻愈發溫柔了,細細替她按摩著。
“我還沒洗澡啊,我還以為你很快會出來,哪裡知道會等這麼久。”
向傾挽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他剛才落荒而逃直接進了浴室,她難道還進去把他揪出來說女士優先讓她先洗?
更何況,男生洗澡都很快,他上次就動作非常快,誰知道他會在裡麵待這麼久?
不知道她這話哪裡又點毛了他,他頓時加重手上力道,重重地捏了她兩下,話語裡卻似乎帶著一抹不自在:“並沒有待很久!”
向傾挽瞥了眼牆上的鐘,他進去時是11點多,現在都快12點了。
他側頭避開她視線,轉換話題:“你家浴桶挺舒服的,我睡著了一會。”
“嗯。”她點頭,一副他說什麼她都信的模樣。
他耳根發熱,又幫她按了一會脖子:“很晚了,你不是很困?趕緊去洗吧——”他話音未落,她擱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微信一條接一條的進來,在這午夜十二點,似乎有點突兀。
身側的人眼睛都快掉進她手機了,向傾挽也沒避他,直接點開微信,發信人是於蕙,上麵是數張照片,都是今晚她拍的。
有些是應同學要求拍的合影,有些則是於蕙自己拍下的。
紀緋假裝不經意的瞥了眼,發現是一些合影,便也湊過去:“這就是你今晚的同學聚會?”
“嗯。”她手指下滑,拉到最後,照片裡卻出現兩張她和晨一肖的單獨合影。
與其說是合影,不如說是被人偷拍的。
照片裡,她側身靠著露台圍欄,麵帶微笑,晨一肖站在她麵前,低頭看著她,身體前傾。
兩人靠的很近,身後的露台外是都市夜景,整張照片透著一種曖昧的氣氛。
不,不止一張。
她和晨一肖兩個人在露台上的照片被拍了數張,都是從同一個角度拍的。
向傾挽挑了挑眉,啼笑皆非。看來於蕙真的在門後麵站了很久啊,她大概是想聽聽他們在聊些什麼。隻是露台圍欄處距離落地玻璃門隔了一段距離,加上露台開闊,她和晨一肖的對話於蕙應該沒有聽到。
因為照片最後,於蕙發來了這樣的文字:男才女貌,還真的挺配,有沒有想過再續前緣?
很顯然是誤會了。
向傾挽輕笑了下,按掉手機,突然想起了身旁的人。對她來說,晨一肖不過是那個久遠的大學時代裡她諸多追求者之一。
可對紀緋來說,晨一肖卻是她最後丟下他一個人離開的源頭。
她回頭看他,他依然眯眼看著她手機屏幕,嘴唇緊抿下顎緊繃,許久才沉聲發問:“他怎麼也在?他和你根本不同係也不同級。”
“拍照的這個人是我同學,她和他現在是同事。”
“不是同學聚會嗎?”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同學聚會為什麼同事也來了。”
她回答的異常坦然,可紀緋心裡就是不舒服,照片上的兩個人看起來實在太配了。
他不是第一次從局外人的角度這樣看她和他,他從沒對她說過。那年,曾有一次,他久不歸家的父親回來,兩人的關係早已降至冰點,一頓飯沒吃完就大吵了一架。
他從家裡跑出去,直接買了車票去白城找她。
他忘記帶手機,沒法打給她,於是直接進了她學校去找。然而卻在她宿舍前的林蔭路上,他看見相偕走來的他們。
高高大大的帥氣學長,還有纖長美麗的學妹,他們看起來異常般配。
她比他大了四歲多,他就算站在她身旁,彆人也隻會以為他是弟弟。以前他從沒在意過,哪怕是弟弟,她也是他一個人的挽挽。可這一刻,他卻感覺到極度的不安和恐慌。
他不想要那個人站在她身旁,也不想看到她對他笑。
各種黑色的念頭從他心底迸發。
那天,他目送兩人背影,最終沒有上前,也沒有再找她,安安靜靜的回了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