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過來了?”明月朝小太子招招手,小家夥立馬屁顛屁顛地跑到明月的麵前,奶聲奶氣地對她道,“我來喊皇額娘你一塊去用早膳哇。”
“行,那我們現在去用早膳吧。”明月也知道自己耽擱得有點久了,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對小太子道,“之前聽你皇阿瑪說你自幼聰慧,我還不太相信,以為你皇阿瑪是因為你是他兒子,他才怎麼看你,怎麼覺得你好,沒想到他說的居然是真的?”
“那當然是真的啦。”小太子拍著胸口跟他皇額娘誇自己,“我多聰明呀。”
“是挺聰明的。”明月認同地點點頭,然後問小太子,“所以剛剛那些話你是從哪兒學到的?”
聽到明月這麼問,小太子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仰著小腦袋小心翼翼地看了明月一眼,反問她:“皇額娘,我剛剛說的不對嗎?”
“沒有不對。”明月道,“我隻是好奇你從哪兒學來那麼多罵人的話?”
明月要這麼說的話,小太子就不慌啦。
小家夥立馬支棱了起來,磕巴都不打一下就把康熙給出賣了:“從皇阿瑪那兒啊。”
康熙?
明月低頭看了一眼小太子,麵上的表情因為他的話而顯得有幾分意外——明月倒不是意外康熙會罵人,而是意外康熙居然會當著小太子的麵罵人?
雖然明月沒有當過父母,但是她大概知道每一個愛孩子的父母都不會當著孩子的麵說出一些、或者做出一些孩子不該聽、或者不該知道的話或者事情。
依照康熙對小太子的期許,明月覺得他是想著把小家夥往風光霽月這個方麵培養的。
小太子卻誤會了明月這一眼的意思了,以為她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連忙道:“我說的是真噠,皇額娘。”
“皇阿瑪可會罵人了。”
他也隻是學了一點皮毛而已。
當然了,小太子也不是故意要學的,就像康熙也不是故意要教的,當時的情況是小太子不小心誤闖了康熙罵人的現場,畢竟那時候小家夥就住在乾清宮,除了康熙之外,他是第二個能夠在乾清宮自出自入的人。
當時奴才已經很快就把小太子抱出去了,但是誰能想到小家夥的記性那麼好呢?他皇阿瑪說了多少句罵人的話,他就記住了多少句他皇阿瑪罵人的話。
明月聽到這話,就忍不住笑了,他皇阿瑪是不是可會罵人了她不知道,她隻知道小太子是可會學人罵人了。
“以後這些話可不能隨便亂說了。”明月拿起薄如白紙的荷葉餅卷了燒雞絲和豆芽後蘸了蘸甜麵醬,繼而送入口中,綿軟而有彈性的荷葉餅外層被透著濃鬱醬香的甜麵醬浸潤了,裡層裹著的燒雞絲酥香鮮美,豆芽清甜爽口,吃起來既香又鮮還不膩人,哪怕是炎炎夏日,也叫人吃著胃口大開。
“好的哦。”小太子學著明月給自己也卷了一個,一口咬下去,把小家夥香得眼睛都忍不住彎起來了,然後奶聲奶氣地道,“這個好吃,皇額娘,我待會兒可以把它帶去慈寧宮給烏庫媽媽吃嗎?”
“可以,待會兒讓小廚房重新再準備一份就是了。”既然小太子對太皇太後有這份孝心,明月當然不會阻止了,不過……
“隻給你烏庫媽媽帶嗎?不給你皇阿瑪也送一份?”
“不用了。”小太子小手一揮,理所當然地道,“反正皇阿瑪每天都會回來用膳噠,晚上再讓小廚房的人給他做就好啦。”
好啦?
那好吧。
既然人家寶貝兒子都這麼說了,明月自然不會再讓小廚房也被康熙準備一份了,反正他貴為天下至尊,難道還會缺這麼一口吃的嗎?
*
小太子和明月一塊用完早膳之後,小家夥把嘴巴一擦,從椅子上蹦下去就要去慈寧宮給他烏庫媽媽和皇瑪嬤請安了。
“太子剛用完早膳,去慈寧宮的路上彆讓他跑,慢慢走就好。”明月想到小太子平日裡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架勢,忍不住叮囑了林嬤嬤一句。
她不怕彆的,就怕小家夥剛吃飽就從坤寧宮跑去慈寧宮,直接給自己跑出了一個腸扭轉來。
即便後果沒那麼嚴重,小太子也得遭罪。
“要是太子嫌慢的話,你們就直接抱他過去,總之彆讓他跑,知道嗎?”
明月不是沒有察覺到林嬤嬤對自己的防備,但是她壓根沒放在心上,畢竟林嬤嬤是小太子的奶嬤嬤,而她卻是小太子的繼母,這自古以來就沒少發生繼母迫害繼子的事情。
她敢說自己沒有要謀害小太子的意思,但是林嬤嬤敢信嗎?
不過林嬤嬤對她再怎麼防備,也隻敢埋在心裡,不敢表露出來,至少不敢表露得太明顯,所以明月對此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她又不是人民幣,怎麼可能做到讓人人都喜歡她?再說了,即便她真的是人民幣,但是世界上也不缺幾個視金錢如糞土的人。
看在林嬤嬤對小太子忠心耿耿,又不會仗著自己是小太子的奶嬤嬤就在她麵前鬨什麼幺蛾子的份上,明月覺得還是可以容忍她對她的這點防備的。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容忍林嬤嬤對她的這點防備可比把人趕走要來得容易許多了。
林嬤嬤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就被明月看透了,畢竟她一直以為自己在明月麵前掩飾得很好的,就像現在聽到她這麼說,林嬤嬤即便心裡不痛快,但是麵對明月的時候,她的神情依然是恭敬的。
至於林嬤嬤為什麼心裡不痛快?那當然是因為——
“回皇後娘娘的話,太子殿下今天一大早起床便命奴才繼續留在慈寧宮照顧儲秀宮小阿哥,直至儲秀宮小阿哥康複為止。”
這就是林嬤嬤心裡不痛快的緣故了,她一心為著小太子,結果小太子一心讓她幫他“盯”著儲秀宮小阿哥,彆叫他趁著他不在的時候討好了他皇額娘。
林嬤嬤:“……”
敢情她來坤寧宮是為了幫太子殿下爭寵來了?
明月聞言,也有點哭笑不得,低頭看了小太子一眼,然後就見小家夥笑得一臉單純地對她道:“皇額娘你放心吧,有林嬤嬤在,她肯定能照顧好弟弟,不用你操心噠。”
明月:“……”
就衝著他說的這句話,她就知道他是真單純還是假單純了。
不過明月也沒有計較這個,反正給林嬤嬤十個膽子,她也不敢怠慢儲秀宮小阿哥的,相反,為了能夠儘快回到小太子身邊當差,她肯定是最盼著儲秀宮小阿哥儘快好起來的那個。
所以小太子這麼說,那就讓林嬤嬤去照顧儲秀宮小阿哥吧。
“既然是太子的一番心意,那麼小阿哥就交給林嬤嬤你多照顧了。”明月這話一出,林嬤嬤心裡更不痛快了——
敢情皇後不怕她給她使絆子?
好吧,雖然她確實不敢。
*
等小太子帶著好吃的離開了坤寧宮之後,明月就接見了以嘎魯等人。
嘎魯姓戴佳,他從康熙七年開始,便被康熙提拔為內務府總管,後來惠嬪所出的保清小阿哥更是被抱到了嘎魯的府上,由他們撫養。
由此可以看得出康熙有多重用嘎魯,又有多信任他了。
但是嘎魯並沒有仗著康熙對他的這份重用和信任就自得自滿起來,相反,他依然保持著原來的謙卑,到了明月麵前的時候,對她亦是恭敬有加。
不論是第一次來拜見明月的時候,還是現在給明月請安的時候。
不過明月可以感覺得到今天的嘎魯和之前第一次見麵時的他還是有點不一樣的,有哪兒不一樣呢?
明月不用仔細琢磨,就能夠感覺得到今天的嘎魯比起第一次見麵時的單純恭敬,今日還多了幾分親近。
可見內務府不是沒有聰明人的,而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明月一句要提拔幾個人暫時取代錢大忠等人的職務,嘎魯磕巴都不打一下,就應了一聲好;明月說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他,嘎魯也二話不說的就以一句“包在奴才身上”就應承下來了。
“那日後就得勞煩大人你了。”明月笑著道。
“皇後娘娘您言重了。”嘎魯一臉“不敢當”的模樣,“能為皇後娘娘您效力,是奴才的福氣。”
當然了,這樣的“福氣”嘎魯原本是不想要的,但是現在他是不想要都不行了。
原本嘎魯以為明月前麵做那麼多,是為了收拾/收服各處管事而已,就像當初的佟貴妃那樣。
但是誰知道明月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錢大忠等人壓根不是她的目標,他才是!
也是,錢大忠等人再能耐,不也是在他手底下當差嗎?按照皇後娘娘那樣牌麵的人,她要是隻想著跟這些蝦兵蟹將掰扯,那不是在自降身份嗎?
至於明月為什麼要繞這麼一大圈,而不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主動跟他攤牌,嘎魯認真想了想,倒也猜到了明月的想法了。
她是皇後沒錯,但是沒本事的皇後和有本事的皇後是不一樣的,前者可以用陽奉陰違那一招把人當傻子糊弄,後者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