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裡當然是有存貨的,且有大批的存貨。徐有才就是吃準了鎮子上彆家鋪子的澡豆沒有比他的澡豆品質更好的,葉嘉要好貨就隻能從他這裡進才敢囤的。
他捏著東西不鬆口,就是為了重議價格賺一筆:“有道是有,但也不多。”
說著,他眼睛瞥了一眼葉嘉,咳嗽了兩聲:“我這也是沒辦法,都是要養家糊口,不能貼錢不是?”
葉嘉的臉色極其的難看。她也不是克製不住,而是實在被氣著了。
她到底不如周憬琛,修煉多年喜怒不形於色。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把這股憋悶給壓下去,收拾了臉色再開口道:“這般站在鋪子裡說也不方便,不如尋個坐的地方,咱坐下再說。”
徐有才就料準了她會妥協。玲瓏胭脂鋪的香胰子是月月售空,葉嘉這邊要供貨就卡的很急。這著急交貨的檔口除了跟他低頭就隻有損失百兩紋銀。誰能舍得損失這麼多錢?
“有,自然是有。”徐有才笑了笑,抬手做邀請狀,“後院就有一間茶室,不如葉掌櫃和軍官大人一道過去喝口茶?”
葉嘉的抿著嘴笑了笑,跟周憬琛一道進了雜貨鋪的後院。
這間雜貨鋪後頭是連著院子的,徐有才引著夫婦倆去到一間屋子坐下。茶水還沒上他就不裝了,直說原先定的價格供不了,得往上翻了兩翻。也就是說,原先三錢五十文銀子一斤的澡豆,如今葉嘉至少要給到一兩多銀子一斤。低了他都不能接受。
葉嘉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而是鐵青。這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覺得價格低了,往上有規律的漲是合理接受的。這不代表旁人的好臉色就必須接受無理的勒索。這次翻三倍,若她這邊鬆口答應了,豈不是下次翻五倍都敢張口?
“徐掌櫃看來不是誠心做買賣。”葉嘉是來囤貨,也不是真供不起下個月的香胰子,“你若是這麼談,咱們生意也沒有繼續做下去的必要。咱這邊是簽過契書的,雖說這個契書沒拿到衙門去備過案。但雙方簽了字畫了押,那就是憑據。你單方麵毀約,我是可以合理要求賠償的。”
葉嘉素來不是個軟柿子,她與人方便是與自己方便。大家和氣生財她樂得給人臉麵,真要不要臉的,她也不怕翻臉:“徐掌櫃可想好了,你當真要違背契書麼?”
徐有才沒想到葉嘉瞧著年紀不大,脾性竟然這麼硬。相公坐旁邊還沒說話呢,她自個兒就敢單方麵說生意不做也罷。
被她這態度弄得有些心慌,徐有才立即看向周憬琛:“……這位?”
“我姓周。”
“周大人,這門生意可不是一樁小事,你就沒有彆的說法?”徐有才琢磨著男人才是一家之主。既然這回葉嘉的相公跟來了,自然是相
公做主。
周憬琛跟過來其實是怕有衝突,葉嘉一個女子容易吃虧。他素來不乾涉葉嘉做生意,此時緩緩勾唇一笑。吃軟飯吃的理直氣壯:“家中內子賺錢養家,自然依內子的意思來。”
徐有才一噎,看著周憬琛的目光頓時古怪起來。
他一麵驚慌於葉嘉態度這麼強硬,竟然是一點妥協軟糯的樣子都沒有,另一方麵又委實震驚。震驚於周憬琛這麼個人高馬大的軍官,居然什麼事都聽婆娘的。想說什麼,可又沒敢當著兩人的麵說出口:“葉掌櫃,你可想好了?這鎮子上除了我家的澡豆能製出好的香胰子,彆家的可沒這麼好的效用。”
葉嘉若是能被他唬住就不是葉嘉了,製作澡豆她也會。若非覺得澡豆製起來太麻煩,所需要的工序多,時日長,她自己就能包攬了。誰還用得著跟人扯這些!
“是徐掌櫃你想清楚才是,”葉嘉冷聲道,“你若誠心與我做生意,價格並非不可商議。但你偏生琢磨這些來轄製我,如此卑鄙沒有誠信,就是我心再大也不敢跟你長期合作。”
說完,葉嘉也懶得挽回:“關於你違背契書一事,我也不尋官府追究。我相公就是駐地軍官,你若不想惹麻煩,按契書上寫的賠償便是。”
她也不是那麼清高,有那虎皮不扯是傻子。
眼睛盈盈地一瞥周憬琛,周憬琛的收到她眼神示意的一瞬間差點失笑。但麵上卻繃得一副冷冽的姿態。他不起勢時瞧著溫潤,一旦端起架勢,那股子身居高位的鋒利氣勢十分攝人。
周憬琛淡淡地開了口:“徐掌櫃,且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