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楓溪僵硬地站在台上, 竟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她的經紀人這一回卻沒有衝上台, 口口聲聲地說音箱和話筒壞了。已經用過一次的借口, 再用第二次隻會貽笑大方, 更為丟臉。他一邊絞儘腦汁地找借口,一邊尬笑著說道:“我們溪溪狀態不好, 太累了……”
偏在此時, 趙文彥站起身,用力鼓掌,打著呼哨高喊:“Encore!這場表演太精彩了,蘇楓溪,再來一個!”
“你彆太過分了!”不知所措的蘇楓溪立刻把矛頭對準他。
“我都給你叫安可了,你還想怎樣?”趙文彥似笑非笑地反問。
“趙文彥,請你有點風度!”蘇楓溪緊緊握住話筒, 拚命讓自己不要在攝像機前失態,因為在宋溫暖的指示下, 已經有四個攝影師走了過來, 圍繞他們兩人團團地拍。由此可以想見,之前的那兩次演唱,宋溫暖肯定也是不願意刪掉的,她是那種為了收視率可以不擇手段的人。
“如果你說的風度是指一張床上同時躺一女三男的話, 很抱歉,我的思想境界還到不了那個程度。”很明顯, 趙文彥這句話是在暗指蘇楓溪前些天剛鬨出的一樁緋聞。有記者拍到她的家同時來了三位關係親密的男性.友人,而且三人還都在她房裡過了一夜。
消息剛傳出去的那一陣, 網絡上基本沒有人非議蘇楓溪,大家都覺得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很正常,誰叫她魅力大呢!但是此時此刻,再聽到同樣的話,所有人都打從心底裡感到一陣惡心。
坐在第三排的阿火不知怎的竟吐了,而且吐得滿地都是。意外發生得太過突然,以至於他根本來不及跑去廁所,隻能用手死死捂住嘴。然而即便如此,那些酸臭的汙物卻還是爭先恐後地從他的喉管深處噴湧,驚得周圍的人連忙跳開。
坐在他身旁的何靜蓮難免受到波及,但她卻顧不上臟汙的裙擺,隻是緊緊揪住衣領,蜷縮在座位上發抖。她深深埋下頭,用濃密的頭發蓋住自己的臉,不敢往舞台上投去一瞥。那個曾經讓她感到無比純淨的女人,現在已轉變成一個可怕的地獄。
“太臭了,怎麼會這麼臭?我們村的糞坑都比這好聞!”嘔吐終於告一段落後,阿火向周圍的人語焉不詳地抱怨,但他的目光分明是看向舞台的,而那裡唯一站著的人就是蘇楓溪。
蘇楓溪被這變故驚呆了,自尊心也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她扔掉話筒,沿著後台的階梯跑走了,她的經紀人連忙去追,臉上卻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能從這尷尬得要死的氛圍中解脫,阿火真是幫了大忙,雖說他的做法其實也挺傷人。
元中州拿出鈴鐺一圈一圈地搖,臉上的每一根皺褶都被深深的憂慮填充。漸漸的,他的鈴聲亂了,由此可見他正在不安。那個彷如來自地獄的能量場,竟然騙過了他的感知,讓他誤以為那是一團純淨的生命氣息。這是他修煉大成以來第一次被蒙蔽了感知,而且得出的還是完全相反的兩個結論,可以想見,蘇楓溪的能力是有多可怕。如果讓她錄製更多專輯,迷惑更多人,那麼整個世界都將變成她的!
這樣的憂慮促使他下定了某種決心,於是把宋溫暖叫到一旁,慎重說道:“宋導,我之前感應錯了,蘇楓溪那個女人很危險,請你多加注意。她的功成名就需要屍骨做鋪墊,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她名氣越大,對社會的危害就越大,她的歌能迷惑人的神智!”
“我知道,我會的,謝謝你的提醒。”宋溫暖同樣慎重地答應下來。她早已把今天的錄像發給上級部門,尤其是梵伽羅讀取蘇楓溪的那一段,至於上麵有沒有遏製蘇楓溪的辦法,她便不得而知了。
“你一定要注意,那個女人很危險。如果可以,最好還是不要讓她繼續在樂壇發展。”元中州重申一遍,這才搖著頭走了。
宋溫暖卻隻能無奈苦笑。幾次被迷惑又幾次清醒之後,她當然知道蘇楓溪有多危險。但那個女人背後站著張家,而張家的能量遠非常人可以想象。連上頭都得對張家敬著三分,她若是對蘇楓溪出手,怕也是輸多贏少。
剛想到這裡,張陽的電話就打進來了,開口便是勒令:“你把今天的視頻全刪了,我另外給你找一個大牌明星錄這期節目,你就當蘇楓溪今天沒來過。”
“不可能刪的,我做不了主,我給你指條明路,你去找孟仲商量吧,我們這檔節目隻聽孟仲的。”宋溫暖不鹹不淡地回複。張家是很顯赫,但也不至於讓她卑躬屈膝。
果然,那頭一聽說“孟仲”兩個字就囂張不在,隻是悻悻地掛斷了電話。
宋溫暖對著手機嗤笑:“什麼玩意兒,張口就敢命令你姑奶奶!你個二世祖,真以為我會怕你?有本事你把你家老爺子請出來!”——
這一期節目就這樣草草結束了,趙文彥對著休息室的鏡子揮了幾拳,神清氣爽地說道:“媽的,真痛快!曹曉輝,節目視頻你拿到沒有,我要帶回去做紀念。”
“拿到了,趙總,您收好。”曹曉輝邁著小碎步跑進來,手裡捏著一枚U盤。
“有了這玩意兒,我就不怕張家幫蘇楓溪公關了。她要是有本事讓宋溫暖刪視頻,我就能把原版視頻再放出去,看誰鬥得過誰。”趙文彥對著鏡子不斷調整領帶,烏黑的眼圈配上閃亮的眼眸,竟也顯得神采飛揚。
梵伽羅從門外走進來,語氣略顯冰冷地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有事。”
“你有什麼事,我等你?”趙文彥不肯先走。
“不用等我,早些回去。”梵伽羅輕輕推了他一把,他就不由自主地朝電梯口走去。
目送兩人離開後,梵伽羅這才順著樓梯爬上天台,手裡捏著一張蘇楓溪派她的經紀人送來的紙條——【那個小孩在我手裡,不想他死就來天台。】
其實許藝洋早已經死了,所以被蘇楓溪推到天台邊緣時,他一點兒也沒害怕,反而用腳尖勾了勾從空中掠來的風。
蘇楓溪狠狠鉗住他的胳膊,厲聲嗬斥:“你給我老實一點,不然我現在就把你扔下去!”這死孩子個頭瘦弱,力氣卻不小,為了抓住他,蘇楓溪經過改造的身體都有些吃不消。
“我來了,放開他吧。”梵伽羅就在此時出現。
“你來啦!”上一秒還聲色俱厲的蘇楓溪,下一秒就綻開了如花的笑容,嗓音也在刹那間變得溫柔似水,娓娓動聽,像是一根羽毛,輕輕地往你心尖上最嫩的那一處撓,撓得你神魂顛倒,撓得你骨騰肉飛,撓得你不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