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趣!”顧雲清如死蛇懶鱔一般靠在自己娘身上,打了個哈欠:“父親,剛才召我來的時候,可是連我半句解釋都沒有聽完就出手了。這會子如此兒女情長,還要反反複複,你儂我儂,這還是一個妾室嗎?誰家處置一個妾室這麼麻煩。你這個妾室處置你其他妾室的時候,可是出手果斷又狠辣,您怎麼連個婦人都不如?”
顧奎半張臉顫抖,自己這個兒子委實難纏,冷笑:“要不你來動手,打死她?”
“父親,這話就不對了。這個家主是你,這些妾室都是你的,按理說妾室出了什麼事情,我阿娘作為主母是可以處置。可誰人不知父親偏愛寧氏,情願把正妻趕回娘家,也要把寧氏捧在手心裡。算了,反正在父親眼裡一個婢妾,比嫡子庶子都重要。顧家就是這個德行,我一年難得來顧家一次,都差點丟了性命。以後可不敢來了!”
說完顧雲清看向秦侯爺,扯著他的袖子說:“外祖,我想睡覺了,太晚了呢!這個事情咱們也彆看了,反正顧府就是這個樣子了。強扭的瓜不甜。”
秦老爺子拍了拍她的手,對顧奎說:“雲清說的也是,既然大將軍舍不得自己的愛妾,那也就罷了。我們父女倆被叫進宮去一個下午,難為聖人和娘娘費了整整一下午的口舌,規矩都沒有的人家,還講什麼道理?告辭!”
說著帶著女兒和外孫要往外走。那內監看向顧奎:“顧大將軍!”
顧奎不怕秦家祖孫三人,他不能讓皇帝有其他想法,他如今羽翼未豐。顧奎將
手往下伸去,一把扣住了寧氏的脖子,顧雲龍和顧雲鳳兩人過來抓住了顧奎的手,叫:“父親,不可啊!”
顧奎一腳踢開一個兒子,手上用力,寧氏的脖子之脆弱,須臾之間,寧氏無法呼吸,就此斷了氣,軟軟地趴在了地上。
孿生子親眼看著自己的親爹掐死自己的親娘,趴在地上叫著:“阿娘!阿娘!”
秦老侯爺這才帶著顧雲清與秦萱,走出顧家大門。
也不知道是孿生子中的哪一個,隻見他奔出來,在夜深人靜門口大叫一聲:“顧雲清,殺母之仇,他日必報!”
顧雲清對著他挑起一抹笑容:“這話跟我說?你何不跟你爹去說,你爹殺了你的小娘,是小娘不是阿娘!要明白,尊卑有序,懂不懂?”
這些話更是把對方的憤恨挑到了極點,隻見他脖子裡的青筋爆出,咬牙切齒地說:“弱之肉,強之食,你沒有出過京城吧?京城之外,沒有本事的,就是被有本事的殺了吃進嘴裡,顧雲清,來日我顧雲龍定要挖你的心,吃你的肝,給我阿娘報仇,解我心頭之恨!”
顧雲清差一點要笑出聲來,居然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從不認同弱肉強食,規矩禮法才是天下通行的規則。要是一直弱肉強食,哪裡還有忠心可言?作為兄長,我要警告你,你現在的想法太危險。”
秦老爺子喝一聲:“雲清!顧家沒有規矩,沒有尊卑之分,也沒有敬畏之心。你怎麼能跟他講得清楚?回去了!”
侯爺對著內監說:“內官大人,你也看到了,顧家如今的情形,這一家子本來就沒什麼規矩。若是有規矩的人家,這種事情壓根不會怪罪到他們母子身上。可現在?請回去回稟聖人,老臣多謝聖人關懷。我人老了,一家子隻剩下我們三個了,孩子就是老臣的命。老臣再也不能讓孩子們冒險了,今日聖人與娘娘的勸解老臣放心裡,等哪一日顧府懂了規矩,知道了尊卑長幼,我就能安心把孩子們交給顧府了!否則就是過來送命的!”秦家和內監相繼離開。
顧奎站在門口看著咬牙切齒,恨意衝天的兒子,走上去就是一巴掌:“給我進去!”
孩子不懂事,失去生母又出去與顧雲清爭執,他們哪
裡是顧雲清口舌上的對手。麵對孿生子跪在寧氏屍體之前嚎啕,顧奎也彆無他法。
裡麵仆婦領著太醫過來:“大將軍,這位娘子的傷,下官無回天之力,恐怕熬不過今晚。”
顧奎想起當日如娘將他從水裡撈起,那質樸而略帶羞澀的眉眼,一口一個叫他:“大叔!”
他匆匆進去,如娘已經處於彌留之際,顧奎過去握住如娘的手,叫她一聲:“如娘!”
如娘無論如何也不睜開眼,側過頭聲音微弱:“我為什麼要離開家?”
這是她的最後一句話,顧奎站起來,握緊拳頭,青筋爆出,深吸一口氣:“寧氏,薄棺簡葬,不入顧家墳塋。”
聽到這句話,傷心至極的孿生子帶著那個十三歲的妹妹過來跪在顧奎的麵前:“父親,為何對阿娘沒有絲毫的情意?”
顧奎伸手指著跪著的顧雲龍:“混賬,再跟你說一遍,那是你小娘!出去不準再稱阿娘!”
被今日事情擾地心頭紛紛亂的顧奎,進了房裡,抄起了棍棒,把房間裡的家什敲地滿地狼藉!
亂了,亂了!今日一步錯,步步錯!不僅沒有傷那小子半分,讓秦家警惕不說,皇帝的貼身內監過來,恐怕……,這是他這些年來第一次,從胸口湧出那樣強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