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清眼睛瞪地老大,咽下一口口水,不可置信地問:“祖母,你不論對錯?為了他們,要我死?”
秦老侯爺走過來摟著顧雲清,顧雲清被顧老太太逼在那裡,顧老太太牙齒縫兒裡逼出一個一個字:“要……你死!”
曹家老太君走到曹暨身前,自家孫兒身上受傷,還沒有人來照看:“怎麼回事?阿暨,你怎麼成了這樣?”
“祖母,我無大礙!”
“這還叫無大礙?血都出成這樣了,還叫無大礙?禦醫人呢?”
那在地上給顧雲鳳包紮的禦醫心一陣顫抖:“老太君,下官在這裡,顧大將軍讓小的先給他家的兩位小郎君醫治。”
“那你就把我家的小郎君放在邊上了?”老太君怒道:“我曹家沒落到如此地步了?孩子受傷,隻能靠邊站了?”
太子尷尬地笑了笑:“老太君莫著急,禦醫馬上就來了!”
曹暨拉了拉老太君的手:“祖母,算了!顧大將軍當時威脅,先治顧家兩位庶子,否則雲清的命還在他的手裡。您一直跟我說,要跟講道理的人說道理,這種人惹不起!”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受傷,春日宴上怎麼會有匕首?顧家這兩個,怎麼會傷你?”劉夫人過來看
著曹暨的傷口,一邊抹眼淚。
曹暨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方才好好地蹴鞠,兩人拔出匕首,衝過來要殺雲清,讓我們不要插手。當時太危險了,雲清一直在勸阻他們,他們卻絲毫聽不進去,趁著雲清不備,衝過去要殺她,如果沒有我推開雲清,雲清恐怕就被他們刺進胸口了,這會子連命都沒有了!”
邊上的那幾個世家子弟也紛紛開始說當時的情況:“剛開始,雲清一直在退,還一直跟他們說這種場合不能帶凶器,讓他們放下刀,兩人,兩兄弟窮追不舍。是他們把匕首紮到了阿暨,雲清才忍無可忍的。”
“是啊!春日宴怎麼就帶匕首進來?這種場合帶匕首有刺殺之嫌啊!”
“這哪裡是有刺殺之嫌,不就是刺殺嗎?”
顧家老太太對於那些話,置若罔聞,盯著顧雲清說:“你不是說自己講規矩嗎?我作為你的祖母,現在要讓你死,你怎麼不死?”
顧雲清看著顧老太太,從地上撿起匕首,慘然一笑,撩袍下跪:“父親要打殺我,您沒有一句話。寧氏害死父親的懷孕的妾室,挑唆父親棒殺嫡子,您也不說話。為了寧氏,顧雲龍,顧雲鳳要殺我,若非外祖教我功夫自保,若非阿暨替我擋刀,我此刻已經沒有命了。就算是他們要我的命,我還是留下了他們的命。此刻,您不分青紅皂白讓我自裁?常言說,生而未養,斷指可還!我出生在秦家,長在秦家,顧家從未養過我。我願意斷指還生恩!”
這時候來了多少夫人朝臣,聽顧雲清這麼個半大孩子說出這樣的話,誰家孩子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實在太讓人心疼了。
秦老侯爺一把奪過雲清手裡的匕首:“胡鬨!”
秦萱跪下抱住顧雲清哭道:“兒啊!你糊塗啊!所謂生恩,是親娘的十月懷胎之苦,是生你之時的生死之險。與他們顧家有什麼關係?”
顧老太太咄咄逼人問秦老侯爺:“這就是你侯府的教養?我作為祖母,作為婆母,命令不得了?”
曹暨冷笑一聲:“顧老太太的話不知道是從哪裡聽來的妄言?《孝經》中曾子問孔聖人:‘敢問子從父之令,可謂孝乎?’子曰:‘是何言與?是何言與?父有爭子
,則身不陷於不義,故當不義,則子不可以不爭於父,臣不可以不爭於君。故當不義則爭之,從父之令,又焉得為孝乎?’不知哪位能將這段話給顧老太太講解一二?”
曹暨是希望趙四那個小色鬼來接話,沒想到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孔聖人的大致意思是,當父親做出不義之事情,有敢於直言力爭的子女,就不會使父母親陷身於不義之中。所以,對於不義之事,一定要諫爭勸阻。如果隻是遵從父母的命令,又怎麼稱得上是孝順呢?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但是就今日之事來說,您家這位六郎,一直在勸阻您家這兩位郎君行凶,跟他們可是一說再說。是他們傷了曹家郎君,為了防止他們再傷其他人,六郎一人敵他們兩人,若是不把他們傷了,難保他們倆不做出其他傷人之舉。在我看來,顧六郎所作並無過分之處。作為今日見證,彥願同去禦前辨分明。”
眾人沒有想到謝相家的七郎會站出來給顧雲清說話,秦老侯爺將母子倆拉起來:“咱們走!去找聖人和娘娘!隻求一個公道!”
顧雲清站起,容色悲淒,卻又不肯落淚,好似少年人的倔強,露出了笑容,對著謝七郎抱拳:“謝兄,多謝仗義執言!”
曹暨過來勾住她的肩膀:“雲清,我陪你去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