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砂垂眸,他望見緋暝秋沉默了整場會議。
不是封賞物件,也不是封個普通的頭目,而是直接成了護法。
他們都知道,這是首領要對緋柚下手的前兆。
偏生緋柚卻毫無察覺,乖巧地跪坐在首領身旁,在散會了之後還偷偷去找了緋暝秋,用期翼地口吻告訴他,“好開心,以後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執行任務了。”
烏雲濃密,緋暝秋藏在夜色裡,他的手被少女拉著,捧在臉側輕蹭,像是奶貓一樣,無比眷戀。
少女的臉畔緋紅,那雙眼眸裡的神色,癡迷陶醉得快要化了。
“哥哥……”她呢喃著,宛如歎息又似呻.吟,“以後,每天都能看見哥哥了。”
“緋柚。”男人的聲音確實一反往常的冷淡,“你沒有告訴過我。”
“我怕哥哥擔心。”她依偎進緋暝秋懷裡,“現在的結果不是很好麼。”
“不好,一點都不好。”下巴生疼,少女被獙妖帶著長甲的手猛然間捏住下顎,逼迫她同自己對視。
月光從烏雲裡露了一半,那一半薄薄的月光照在緋暝秋的臉上,猙獰又扭曲。
“你是在不相信我?”那長錐似的指甲從少女臉上劃過,隻要輕輕用力,就能刺進血肉裡。
緋暝秋眯著眼,那雙紫黑色的眸子裡一片刺目的幽光,竟已是溢出了妖氣,“我說過了的,這些事情全部交給我來做就夠了,乖乖待在我身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
名義上的護法,實際上的寵物,更彆說還要在戰場上拚殺,九死一生……
“那哥哥知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
相同的月光下,少女哭著低喊了出來。
緋暝秋一愣,鬆了手上的力道。
下一瞬,乳燕回巢,他被少女抱了滿懷。
“我不要,不要哥哥再對著討厭的人笑了。”她啜泣著,顫抖著,“哥哥不用笑了,不用再笑了,柚子這一次會保護好你的。”
“柚子……”緋暝秋呼吸一滯,伸出了手,卻久久沒有落到少女頭上。
“你都知道了。”他自嘲著輕笑一聲,“有這樣的哥哥,是不是覺得很惡心。”
明明是雄獸,卻扮得比母狐狸還要騷還要賤。
以色侍人,他啊,就是這麼沒有骨氣呢。
“不,都是我的錯,是我害得哥哥變成這樣的。”緋柚抬頭,那張臉上滿是絕望,濕漉一片。
如果不是她當初太過懦弱,哥哥怎麼會被留在錦瑟閣,怎麼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原因。
那樣的笑容,是哥哥為了保護自己,才忍受著屈辱露出來的。
她才是罪人,她才是所有厄運的製造者。
“你怎麼會這麼認為。”緋暝秋終是抬手拭去了妹妹臉上的淚水,還想問,卻見緋柚魔怔了一般,低下了頭兀自呢喃,“對不起,對不起哥哥,是我的錯,是我害的……”
眼神空洞,深看卻滿是崩潰的絕望。
那一晚這個問題終歸是無解,在那以後,突然榮升護法的緋柚以碾壓眾妖的強悍實力,讓一切反對的聲音都消失無蹤。
與此同時在她下麵一級的緋暝秋,日子越發好過,幾乎所有好的資源全部流向他的周圍。
但是左砂可以發現,自己的上司,越發的暴躁無常。
他們都很清楚,這樣的好事,到底是怎麼來的。
……
“暝秋,這次圍剿白鶴一族的人選,緋柚向我推薦了你。”
王殿裡,穿著華服的男子單跪在地上,聽到上麵傳來首領的聲音,“這些年南邊總是被白鶴族侵擾,常有弟子折損,你隻要能將他們打退,保證邊境無犯,我就升你為護法。”
“王,請您放心。不過是一群白鳥,屬下絕不會再讓他們擾您煩心。”緋暝秋笑著,隨著他抬頭,那抹笑容僵硬在了嘴邊。
他看見王座上,自己的妹妹坐在彆的雄性身上,乖巧地由對方攬著腰肢,神色如常。
目光相觸的一瞬,少女垂眸,避開了他的視線。
“你辦事我向來放心。”那隻手移到了少女修長的大腿上,“也難怪緋柚會推薦你。”
帶著笑意的聲音回響在殿中,“好好乾,彆讓我們的小美人付錯了真心。”
這本是調侃的玩笑話,卻像是毒草一般,長在肉裡,刺進心窩。
我們的?
他恍然走出王殿,腳下的步子虛浮踉蹌,眼神卻陰鷙狠毒。
十指暴漲出尖錐般的利爪,手上的骨扇再也承受不了那樣的力度,碎裂的骨扇渣子刺破了掌心。
緋暝秋鬆開雙手,風一吹,滿地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