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左砂可能會稍有遲疑,告訴緋柚現在時機還不成熟。
但這是緋暝秋。
那個夜晚, 他再沒有猶豫, 標記了自己守了足足兩百年的寶貝。
左砂當時在緋暝秋手下當副手,第二天下午才看見一臉饜足的上司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緋暝秋似乎更加妖媚了些, 像是完全綻放的緋紅梔子花, 全身上下一股甜膩的香味。
同為雄性, 他知道這是雄獙用來吸引雌性的味道。
“左砂。”彼時性格愈加扭曲的緋暝秋沐浴在夕陽下, 衝著血色的殘陽伸出了一隻手。
他癡迷地望著自己的手, 目光透過它似乎在看彆的東西。
左砂等了半晌,才聽見男子癡癡地笑道,“果然, 隻有這樣美麗的手, 才能帶給可愛的雌獙快樂。”
左砂打開門就想走。
在族裡這一百年的陰暗日子, 把本來就腦子有毛病的緋暝秋壓抑得越來越有毛病。左砂想給自己放兩天假, 他十分清楚占有雌性之後, 雄獙都會不正常好一段時間。
緋暝秋原本就不太正常, 再要發瘋,就算是他也難以招架。
走之前,黑獙妖一字一句地申明,“我的手,不醜。”
說這句話, 主要是為了維護雄獙的尊嚴。但左砂心裡清楚的明白, 對於雄獙來說, 長得太過漂亮著實不是什麼好事。
在緋柚麵前、眾妖麵前的緋暝秋光鮮亮麗,很輕鬆就到達了常人無法企及的高度。但一直在旁邊看著的左砂十分明白,這一百年來,緋暝秋過的都是什麼樣的日子。
欺淩、折辱、重傷。
真的如緋暝秋所說,除了雌伏於彆的雄性身.下,他什麼都做了,什麼都忍了。
一開始緋暝秋還隻是用那漂亮豔麗的笑容去應酬,慢慢的,那張笑臉麵具戴得太久太多,摘不下來,長在了臉上。
光有好看的笑容還不夠,還得媚,還得能討上麵的歡喜,他要像是狐女那樣勾人心魄,隻一眼就哄得上麵把最好的資源分到自己手上。
族裡的雄性其實是看不起緋暝秋的,背地裡都說他又騷又賤,靠身體換的榮耀,跟妓女沒什麼兩樣。
這話說得其實不錯,緋暝秋能那麼快的晉升,有一半是靠色相換來的。
當然,大部分的高階雄妖是對雄性無感的。
妖獸並沒有人類那麼多彎彎繞繞,交.配隻為了繁衍,這是刻在骨子裡的本能,他們對無法生育的雄性並無興趣。
族裡不是沒有漂亮可愛的小雄獙,唯獨緋暝秋一人能勾到上級。原因並不是長得好看那麼簡單,要知道高級獙妖也是獙妖,整天看著緋暝秋那張比自己好看的臉,不撕了他就很寬容了。
最關鍵的是,緋暝秋一身魅術出神入化,修得比他的武學還高出幾分。
那濃鬱的花香散開,不論雌雄,不論種族,都腦袋發暈,迷迷糊糊地聽他的話。
這才是他真正“討上麵歡心”的方法。
然而物極必反,這樣的魅術修得太深,不知不覺把他自己都搭了進去。
左砂心裡微微歎息。剛剛進來的時候,緋暝秋可不是現在這樣好像隨時都在發情的模樣,那時候的他從眉眼裡就能窺到生猛的野性,像是一匹惡狼一般。
不像現在,就像一隻狐妓。
事到如今,該說好還是不好已經很難判斷。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如今的日子,確實比當初要輕鬆很多了。
從前對於他們來說高不可攀的高階妖精們,此時起碼可以平起平坐,自緋暝秋升為堂主開始,左砂便能跟著進入族裡的議事堂議事。
這時候的緋暝秋還不能像後來那樣為所欲為,每次參加集會都得乖乖到場,不遲到,不早退,不頂撞他人,不大聲喧鬨。
直到當他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望見對麵的妹妹。
“首領,這次是六堂主事和幾位護法長老們的議會,為什麼她會在這裡。”旁邊的妖同樣頗為震驚。
這樣的場合非在職的妖能進來,隻有一種可能——成為王後。隻要緋柚成為了王後,那麼她就擁有了參與任何會議的資格。
這正是緋暝秋所恐懼的。
他捏著扇子,指節青白,手背上爆出青筋,死死地咬牙,控製自己不要做出什麼多餘的動作。
“她啊。”首領坐在王座上,開口道,“我正要說這件事,你們可知東邊的邪獙族已然歸順了我們。”
“什麼?”
“有這等事?”
“他們之前不是寧死不屈的麼。”
“肅靜。”首領咳嗽兩聲,眼中卻透露出得意之色,“是緋柚帶著幾個弟子攻下來的。”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一瞬間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了屋裡少女的身上,唯獨緋暝秋低頭不語。
在這之後,緋柚被頂上了護法的位置,一個曖昧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