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柏彥環視起主臥的布局,一切都很熟悉,一切又都不一樣了。
熟悉的是這是他們曾經布置的擺設,不一樣的是,並不是近期的。
空氣中彌漫著早餐的香味。
宗柏彥不可置信地跑下床、打開房門,將視線對準了廚房方向——
屋外的陽光投進櫥窗。
許容穿著再簡單不過的白色睡衣,正在專心攪弄著剛剛熄火的湯鍋,即便隻是側顏,也帶著旁人無法觸及的溫柔笑意。
“……”
宗柏彥沒意識到自己呼吸裡的顫抖,等他再反應過來時,他幾乎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衝進了廚房。
因為跑得過急,他還撞到了立式推拉小車,上麵的食品袋散落一地。
聽見動靜的許容剛一轉身,就被宗柏彥狠狠抱緊,對方的力度重得仿佛要融進骨血才肯善罷甘休。
“容哥。”
溫熱的、鮮活的、是他以為再也不能擁有的愛人。
連日來不曾徹底宣泄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宗柏彥抱著失而複得的愛人,哭得痛徹心扉、毫無章法。
許容被他突如其來的奔潰情緒嚇得不輕,艱難抽出一隻被禁錮的手,輕拍著愛人的後腦勺安撫,“怎麼了這是?怎、怎麼哭成這樣了?”
認識近十年,宗柏彥落淚的次數少之又少,許容印象最深也就隻有兩次——
一次是在剛交往時兩人吵架,對方故意裝成了受欺負的小狗狗,哄得他心軟和好;另外一次是向他求婚成功後,愛人也抱著他哽咽了幾句。
但從未有過一次,愛人會哭得像這般崩潰。
許容見自己的低哄不奏效,隻好紅著耳根換了方式,“老公,到底怎麼了?你抱得太緊了,我呼吸不過來了,難受。”
宗柏彥一聽這話,頓時從痛哭中找回一絲清明,他鬆開了懷抱的力度,顫抖的指尖從許容的眉眼撫摸到鼻尖再撫摸到唇側。
許容用餘光確認自家小孩還沒從房間裡出來,才溫柔而克製地吻了吻宗柏彥的指尖。
“到底怎麼了?一大早的哭得像個孩子似的,也不怕小意待會兒出來了看笑話?”
宗柏彥重新攬住眼前人,帶著失而複得的委屈和恐懼,“做、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你不要我了。”
“瞎說。”
許容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腦袋,“做個噩夢就把你嚇成這樣了?”
宗柏彥深呼吸了兩口氣,“容哥。”
許容繼續安慰,“我在這呢,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彆怕,我哪裡都不去。”
“嗯。”
“我先陪你回臥室洗漱,待會兒讓小意看見這模樣,你這彥爸的形象就要沒了。”
“嗯。”
許容從擁抱著退出,主動牽住宗柏彥的手,總覺得又看見了二十歲出頭的愛人,有點小小的孩子氣,讓他偶爾操心。
…
宗柏彥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又拉著許容坐回到了主臥床上,麵對麵重新抱緊懷中。
這股子黏人勁,比起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
許容無奈卻縱容,問,“現在好點沒有?”
宗柏彥默默接收著眼前的一切,是害怕也是慶幸。
害怕又是夢一場,更慶幸如果是真的,他還有機會挽回還沒發生的一切。
“容哥。”
“嗯?”
“我不是在做夢,對嗎?”
“這都醒了多久了?還在夢裡呢?”許容笑他。
宗柏彥靠近,繼續著曾經那些美好的生活習慣,“那你今天還沒給我早安吻。”
許容吻了一下唇,“早安,這樣可以了嗎?”
宗柏彥搖了搖頭,帶著隻有對方才能看得懂的撒嬌,“我還是有點怕。”
許容明知道愛人有故意的成分,但還是又親了他,“這樣呢?好點了嗎?”
宗柏彥上了癮,“還想要。”
許容不給,“事不過三。”
宗柏彥聽見許容輕鬆的語氣,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一點點落回了原地。
他拉著愛人的手,一字一句地叮囑,“容哥,你要記住我很愛你,我隻愛你一個人,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愛我。”
許容沒有刻意去追問那場讓愛人膽戰心驚的“夢境”,隻是一次又一次地給予回應。
“不要生病。”宗柏彥挨了上去索吻,酸澀卷土重來,“不準、丟下我。”
“我不會丟下你……唔!”
許容的回應聲被堵在了口中,被動地迎接著宗柏彥珍惜而輕柔的親吻。
舌尖輕車熟路地探入唇齒,攪動著溫熱和濕潤,由淺入深,繼而變得無比熱烈。
許容被吻得意識模糊,半推半就地倒在床上,用僅存的一絲理智做著拒絕,“不、不行,嗯……”
“為什麼不行?”
“小意。”許容抬起身子,熱著臉提醒,“你還要不要送小意去學習班了?彆鬨了。”
“……”
宗柏彥一怔,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許容將黏人的伴侶推開,重新確認了一下床頭櫃上的鬨鐘時間,已經早上八點半了,離上課隻有半小時了。
“你趕緊的,那小貓肯定又睡迷糊了。”
許容連忙示意愛人起身,兩人才走出主臥,就看見了逃跑不及時、從而顯得貓貓祟祟的裴意。
雙方視線相對。
裴意的臉瞬間從臉紅到了耳後根,不打自招,“彥爸、容爸,我、我什麼都沒看見!”
他早起發現廚房和餐廳裡都沒有人,所以才想著到主臥去敲個門,哪裡想到透過虛掩的門縫就看見了那種臉紅心跳的畫麵!
救命!
他不會被抓起來打屁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