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淮當機立斷,帶著海瑤瑤跳進旁邊的井。
沈銀安被白付雲馱在身上疾馳。對方緊跟許清淮他們的步伐,抵達井邊後毫不猶豫地將對方丟了下去。
而小河村中此刻猶如人間煉獄,頭頂上方的怪物一眨不眨注視著底下狼藉奔跑的眾人,泛白的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緒。
祂忽然看見一個人倒在地上,他的同伴站在旁邊,似乎正打算扶起他。
王允是第五次進副本,在遊戲玩家中算是不折不扣的老人。
可對他而言,每次進副本都隻是深深地增加恐懼。
那些遊戲中的恐怖世界,滿含惡意的鬼怪與NPC,讓他恐懼又絕望。即使成功走出遊戲通道,也會在懷疑和惶恐中度日,悲觀地擔心自己能活多久呢。
此刻周圍仿佛人間煉獄,當海瑤瑤和許清淮攜手逃出去的那一刻,周圍其他人跟著動了起來。
他也隨大流混在人群中逃跑,驚慌失措中被不知名事物絆住,重重跌倒在地,發出一聲低低的痛呼。
他低頭一看,猝不及防看見一條被咬斷的腿。儘管已經死去多時,可它依然在往外滲出鮮血。
王允顫抖著手,想要撐在地上爬起來,卻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受傷了,幾次無力滑落在地。
身邊有人經過,咬牙試圖扶起他。對方不知是看見了什麼,很快鬆開手,驚恐地跑走了。
那人還未跑出幾十米,便被那隻越來越大的怪異手抓住,甚至來不及發出求救的聲音,便被手抓著帶離了地麵。
王允呆呆坐在地上,麵色慘白,不一動不動知在想什麼。
……
井中。
海瑤瑤順著繩子往下爬,緩緩落進水中。
井裡四周光滑沒有能夠攀附的地方,水桶和繩子也無法承載三個人的重量。
“河怪會從下麵遊進來嗎?”
看著下方的漆黑的水,海瑤瑤想到小河村之前遇見的那些吃人的鮫人,心裡總感覺很不安。
許清淮也在水中,他拉著海瑤瑤遊到井邊,低低地說:“不會。小河村臨河,卻家家戶戶都有井。我懷疑這裡本身便是村民用來藏身,躲避河神吞吃的地方。”
井口窄小隱蔽,外麵的河神無論是從上還是從下都進不來。
沈銀安身體不好,獨自坐在打水的水桶中休息,海瑤瑤和許清淮則在水中浸泡。
海瑤瑤看著縮手縮腳擠在水桶裡的沈銀安,好奇道:“這繩子也太結實了,居然都能裝下人。”
說出這句話後,她愣住了。許清淮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挑起了眉。
沈銀安倒是沒發現他們的異常。他一個人躲在木桶中,讓在場的唯一女性海瑤瑤在水中呆著,難免有幾分尷尬。
可這水麵漆黑,水下不知藏著什麼東西,他實在是不敢下水的,便沉默著沒說話。
海瑤瑤他們不知道在井裡待了多久,直到外麵漸漸安靜下來,天色也暗了,他們才慢慢走了出去。
外麵一片狼藉,地上殘留著許多不能去深想的血跡河細碎肉末骨頭。猶如巨人的河神早已經離去,不知吃飽了沒有。村民正在打掃四周,收拾殘局。
村長帶著幾個人在殘垣斷壁中進進出出,隨後抬出好幾具屍體,其中大多數都是玩家,少部分則是村民。看死相應當是逃跑閃躲不及時,被河神弄倒的房屋壓死。
村長帶來的人抬出屍體,然後往河的方向走了。
海瑤瑤眼尖地看見了自己的老熟人李大媽。隻見對方和其他村民一樣,拾起路邊的屍肉,表情麻木地將其丟進河中。
沈銀安蹙眉:“他們也太絕情了。怎麼?”
小河村環境閉塞,應當崇尚入土為安,可這些村民隻是把殘肢斷體扔進河中,就仿佛扔小紅時一樣乾脆。
許清淮沉聲說:“他們流行水葬。”
其他人望過來,海瑤瑤眨了眨眼:“你們沒發現嗎?小河村沒有墳墓。”
小河村地盤不大,大家這兩天為了搜羅線索,早就走了個遍。初時沒注意,現在才發覺不正常。
聯想到方才的村民舉止,隻能是因為流行水葬的原因。而生活在附近的河魚蝦蟹,都是吃死人長大的。
從第一天在蘆葦叢邊見到了那些河怪後,海瑤瑤便感到詭異奇怪。四周住著這些吃人的凶猛河怪,為什麼自己還能看見許多肥大的河蝦。
現在想來,應當是時不時有屍體投喂,才養的那些河怪魚蝦不肯離開吧。
四周傳來濃濃的血腥味。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潮濕泥土氣味夾雜著揮之不去的淡淡血腥氣。
原本17名玩家,如今在場隻剩下6人。而他們卻還沒找到跟新娘有關的線索,離開副本遙遙無望。
以至於今天幸存下來的人,根本沒時間劫後餘生。
大家彼此對視一眼,便沉默著進入自己的房間。
海瑤瑤和許清淮沒有回房間休息,而是準備出去找線索。
時間已近傍晚。與想象中不同,晚上的小河村沒有白天的殘忍可怖,頭頂甚至有一片閃爍的星空。
身邊偶爾傳來蟋蟀蛙聲,海瑤瑤晃蕩著胳膊,好奇地說:“你覺得新娘會藏在井裡嗎?”
許清淮拉住她晃蕩的手,一起慢悠悠走在路上:“小河村不大,新娘如果還活著,便應該是藏在某個隱蔽的地方。”
這還是他們從海瑤瑤今天無意中一句話得到的提醒,水井中有著打水的木桶,能夠承重沈銀安一個大男人,想必也能藏匿新娘。
兩人第一去的便是小紅家中,畢竟在小河村中小紅似乎是唯一想要幫助新娘逃跑的人。
兩人到小紅家後,當然不會傻乎乎地敲門。
海瑤瑤站在牆外,看許清淮熟練地翻身上牆,忍不住感歎說:“許清淮,你現在好像隔壁翻牆的老王哦。”
許清淮他從牆上伸手,拉著海瑤瑤上來,氣笑了:“那你是什麼?”
海瑤瑤拉住他的手往上爬,理直氣壯地說:“我當然是你的小女朋友啦。”
兩人跳下院子的動作很輕,並沒有驚動屋內的人。他們直直朝著院中走去,出乎意料的卻是並沒有在井中找到人。海瑤瑤拉起井繩,卻發現木桶中空無一人。
然而木桶中卻有股說不明的腥臭氣味,像血,又像是魚肉腐爛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