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赫爾狄克星的第三天一早便到了補給星。
那時候晨曦正揮灑著金色的光芒,整個飛躍軌道上因為光線的折射而被一層夢幻的神光籠罩,就像是那位俯瞰眾生的神明終於聽到了信徒的呢喃,而願意現身接受敬仰。
金光從星艦之上拂過,幾乎與天邊的雲融為一體。龐大的黑藍色星艦停靠在補給星上的停靠點,屬於星盟的旗幟再一次高高揚起,工作者專門為其開辟的通道,不多時換上了尋常裝扮們的蟲們便三五成群走下星艦,準備短暫地放鬆一下再踏上回程的路。
今日之行隻有顧庭和坎貝爾——恩格烈按住了蠢蠢欲動的索勳,以及想看熱鬨的圖因斯、維,專門給這小兩口留出了約會的時間。
因為是難得的放鬆,顧庭心裡記掛著約會,在前一天晚上還專門發了消息詢問了安迪一些穿搭技巧,用安迪的話來說,雌蟲們最難拒絕的就是青春靚麗的小奶狗式雄蟲,於是顧庭今天便特意往這個方向打扮——淺色衛衣、淺色九分褲,露著半截白皙到反光的腳踝,但卻一點兒不會覺得過分單薄,那根根落在皮膚上的淡青色血管又為其增添了幾分彆樣的力量感。
腦袋上還扣著一個鴨舌帽的顧庭走在坎貝爾身邊,水潤的唇上勾著笑意,“坎貝爾,你覺得我今天怎麼樣?”
比起顧庭那副青春活力的打扮,坎貝爾就簡單很多了,但簡單的同時也很辣——白色綢麵的V字形襯衣,配著純黑長褲,腳上還踩著深色調的靴子,將那一截讓人忍不住握在手裡的小腿、腳踝包裹了進去,又多了幾分禁欲的美感。
“好看。”
銀發雌蟲偏頭看向顧庭,在陰影下顯得有些深紅的瞳孔像是一汪深深的潭水,深不見底,那立馬似乎藏著什麼引人探索的秘密,而那些秘密則早就被命名為了“顧庭”。
“坎貝爾,你怎麼扣子都係在最上麵了。”顧庭這會兒才發現銀發雌蟲穿著顯辣的襯衣,明明是該半露著胸口的V字領,可卻被某位保守的雌蟲把最上麵的一道扣都給係上了,那扣子正巧落在了凸起的喉結上,顧庭看得都替他覺得不透氣。
偏偏銀發雌蟲沒有什麼自覺,他解釋道:“不扣露得太多了。”
“可是這樣的衣服就是要露出來一點才好看。”
顧庭靠過去,抬手落在坎貝爾的領口,他道:“稍微下巴抬起來點兒,我給你解開幾個……有魅力就要大方展示……”
這話還沒說完,倒是被顧庭自己咽下去了——
在他捏著銀白色紐扣的指腹下,露出了坎貝爾漂亮的巧克力色肌膚,那顏色好看極了,濃稠地像是一杯剛出爐的熱可可,正冒著飄香的滋味,星星點點落著的幾顆深色吻痕、牙印又蒙上了一層旖旎的澀氣,這明晃晃的打標記行為讓顧庭自己看了都忍不住耳朵發燙。
——是誰咬的?還那麼大口?
——哦,是他呀!
顧庭心虛似的用手按平了領子,“不露就不露,我下次注意點兒,不咬這麼上了……”
“嘖,”坎貝爾舔著舌尖,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你哪兒沒咬過?有時候真不知道你是不是那個時候……都餓著了?在我身上找肉吃?”
“什麼嘛……”哪裡是餓?那分明就是饞!
顧庭小聲嘀咕,“要找也是找奶啊……”
“嗯?”坎貝爾耳聰目明,可是沒有錯過顧庭說了什麼話。
本以為對方會羞惱的顧庭卻發現銀發雌蟲真的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麵上帶著些為難的遲疑,道:“那得等我有蟲蛋了以後……但是量不一定夠你們……”
顧庭:!!
——這樣的男媽媽老婆是真實存在的嗎?
“咳咳,我是那種和蟲崽搶飯吃的蟲嗎?”雖然是這樣的說的,但顧庭還是下一秒靠近自家伴侶,湊在對方耳邊小聲道:“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能偏心!”
“不偏心你。”坎貝爾很認真,在他的眼裡,小寶石絕對占據在第一的首位上,且從不動搖,就算是以後真的有了蟲蛋,也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偏心的可能,“你想要,我就給你……”
後麵那個“喂”字有些說不出口,這難免令坎貝爾想起自己曾經發情期把小寶石當做蟲崽按在懷裡的情景,於是他隻能換一個委婉一些的字眼,“我就給你喝的。”
“這是你說的!”
“嗯,我說的。”
顧庭沒忍住,摟著坎貝爾的肩膀就親了上去,也不管他們此刻正站在某個周圍有著不少尋常打扮軍雌的通道裡,總歸就大大方方,沒有絲毫的掩飾,甚至是恨不得叫全天下的蟲都知道他們兩個正在熱戀之中。
坎貝爾不大習慣這樣在其他蟲麵前的吻,但他又舍不得拒絕小寶石,於是隻抬手捏了捏對方翹起來、圈在他腰上的尾巴,緩緩從那張濕熱的唇瓣上脫離,“走吧,這裡……蟲太多了,等沒蟲了再給你親。”
“好啊。”
顧庭拉著坎貝爾的手,不算是十指相扣,甚至是有些虛地相互交握,但是卻足以他們感受到彼此掌心間的溫度——滾燙的,火熱的,也是勢不可擋的。
落後一點兒的裡爾正巧看到了顧庭和坎貝爾親吻的那一幕,他愣愣道:“這樣真好啊……”
隻是在話說完後,他又有些迷惑,自己為什麼要說真好呢?他為什麼會羨慕呢?那種又酸又澀的心情,又是從何而來?
裡爾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似乎從前兩天開始,他就忘記了一些東西,於是他搗了搗身側的同伴,問:“嘿,這幾天,你有沒有覺得我忘記了什麼?”
“你能忘記什麼?”同伴笑了笑,不在意地拍了拍裡爾的肩膀,“難不成是忘記了請我們喝酒的事情?那可不能賴賬!從赫爾狄克星上我就惦記著這一頓了!”
“這樣啊……”裡爾有些遲疑,他想或許是自己太敏感了?
同伴:“對了,怎麼不見謝德?不是說好的一起嗎?”
“謝德……”裡爾想了想,“他剛剛說有點兒事情,所以先走一步,等等可能在哪裡彙合。”
“那就行,咱們兄弟幾個聚一聚。”
……
相互關係好的軍雌們基本都是幾個、幾個勾肩搭背地往補給星上走,而顧庭和坎貝爾在脫離了大部隊後,便有些不知道具體應該去哪個方向。
顧庭:“補給星上一般都是能源補給的,也不知道有什麼適合約會的地方沒?”
“唔,”坎貝爾回想自己昨天晚上在聯絡器上看的一些攻略,道:“可以去看看這兒的流魚星空。”
流魚是過去在外星域發現的一種新物種,是一種養在空氣中會漂浮起來的魚類,長相就像是一道狹長的流線,甚至可以說是在夜空滑過的流星,尤其是在略黑的環境下,那些流魚會從魚鱗上發出銀白色的細閃,如果有大量流魚一起湧動,那視覺就像是看到了銀河。
“噗,我們剛從星艦下來,難道星空還沒看夠?”顧庭笑著勾了勾坎貝爾的掌心,但下一秒卻說,“好,那就走吧!你帶路,我跟著!”
“嗯,你跟著我就行。”
他們漫步在補給星的街頭,這種感覺並不常見,似乎從最初的星盟巡遊開始,顧庭和坎貝爾他們便陷入了某種旋渦式的忙碌之中,匆匆忙忙坐著星艦從這兒到那兒、又從那兒到這,一路上都處於一種緊張的狀態,但當星艦終於踏上回程的路時,那種輕鬆感才逐漸湧到了每一隻蟲的心頭。
看著路邊來往的雌蟲、亞雌,顧庭恍然間想到了前幾日在赫爾狄克星上感覺到的不安,那時候的感覺就像是曇花一現、鏡花水月,短暫地令顧庭現在回想起來忍不住認為可能真的是自己的錯覺。
“坎貝爾,等回翡冷翠上,我們兩個登記伴侶關係吧。”
“什麼?”坎貝爾一愣,捏著顧庭的手緊了緊,語氣裡浮著些淺淺的不敢置信。
顧庭反手握緊了銀發雌蟲的手,“有那麼難以相信嗎?相互喜歡、相愛不就應該登記伴侶關係嗎?到時候我們再舉辦個婚禮,把身邊關係好的蟲都叫一下,昨天安迪還發消息說是要當我的伴郎……到時候我們再在星網上公布一下,讓他們都知道我們兩個是有主兒的了。”
婚禮……
這兩個字眼被坎貝爾咬在舌尖,帶著彆樣的魅力,讓他忍不住為之失神。
在遇見小寶石之前,坎貝爾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對一個雄蟲這麼有耐心,他幾乎一路見證了顧庭的成長,從最初見麵哭地眼淚汪汪的小可憐,到現在身高腿長、俊美無儔的雄蟲青年,待坎貝爾回憶起來的時候,他才發現那些記憶都格外地清晰,每一樁每一件都早就烙印在了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