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第一個站出來拒絕的就是葉萊。
此刻金發碧眼的雌蟲緊皺著眉頭,溫和儒雅的神情因為小寶石的一番話而露出了鋒芒,“這絕對不行,太危險了!現在的格蘭已經不是最開始的樣子的了,我不同意!”
第二個拒絕的是恩格烈,“我同意葉萊,這太危險了,尤其那些蟲卵……”
未儘之言被壓在了舌根之下,但在座的幾蟲都知道恩格烈的擔憂是什麼——倘若隻是單一的格蘭,這場顧庭主動提出為“誘餌”的活動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畢竟那隻是一個亞雌,對於已經完成二次覺醒的小寶石來說,製住對方並不是什麼難事。
但現在卻不一樣,格蘭與那些蟲卵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甚至它們還有寄生、控製的能力,這一點是無法控製的潛在因子,因此他們誰也不可能放顧庭去冒險。
就連一貫支持小寶石的坎貝爾也表示了拒絕。
坎貝爾:“這太危險了。”
“但這是現在能夠最快引他出來的辦法的。”顧庭堅持道:“我們現在不知道格蘭有什麼目的,也不知道那些蟲卵到底要做什麼,如果不提前解決,那麼後來出現更多像是謝德、裡爾那樣遭遇的蟲又該怎麼辦?”
寄生與控製是兩大不可控的危險因子,在察覺了這件事背後的真相後,顧庭的心裡便一直焦灼地思考著,他無法想象與蟲卵和格蘭在離開了星盟的監控範圍以後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顧庭的心裡是有一層憂慮與自責的,或許這與他本就敏感的本性有關,溫柔的人總是會難以控製地去考慮更多,以至於在某種無形的條件下,他們所承擔的壓力也更多——是他與赫爾狄克星有著更深層的聯係,因為他才有星盟軍團登上赫爾狄克星的安排,也是因為他才會發現藏於地下洞窟深處的蟲卵……
雖然最初的因不是顧庭種下的,但後來的所有事情都與他息息相關,某種使命感以及責任感讓顧庭心中湧現著難耐的焦慮,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將格蘭以及蟲卵的事情解決。
更何況,在到達翡冷翠的前一天,顧庭曾做了一個夢,之前夢境的內容他沒有告訴任何蟲……一定不能再等下去了。
年輕的雄蟲從自己的空間鈕中拿出了一個透明的小容器,裡麵裝著的正是那天從裡爾體內引出的蟲卵。
那些蟲卵如附骨之疽一般隔著一層玻璃而黏在顧庭的指腹邊——白皙的手指落在玻璃容器的哪一側,那麼蟲卵便一定如影隨形,似乎想要穿過玻璃而吸收到什麼美味。
“你們看——”
顧庭揚了揚手,將手指輕輕挪動,於是在場的所有雌蟲都能夠清晰地看到蟲卵們的移動軌跡。
——它們追隨著的雄蟲的手指。
“很明顯不是嗎?”
顧庭抖了抖手裡的容器,將依附著玻璃的蟲卵抖下去,但很快那些蟲卵就像是嗅到了骨頭味兒的瘋狗,“蹭蹭蹭”地再一次攀附到玻璃壁上,在那層不厚的阻隔之下,它們像是某種生物的舌頭,努力舔舐著來自雄蟲身上的淡香。
詭異又惡心的感覺。
“我的存在,或許說是我的血液對於它們來說有一種很大的誘惑,初步可以認為——我應該是比格蘭、謝德還有裡爾更好的‘食物’。”顧庭挑眉,年輕的臉龐上浮現出一層微光,“它們會來找我的。”
“來一個我打一個!”狀況之外的阿莫爾不覺得有多嚴重,他聳了聳肩對其他幾蟲道:“怎麼都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啊?打架我們又不怕,當初在荒星上打得還少嗎?有什麼好怕的?”
確實沒什麼好怕的看,但那是在荒星。
荒星之上,從無禮法,那裡強者為尊,即便是生活在荒星最底層的蟲,也一定有著自保能力,他們能夠誅殺任何一個來自翡冷翠上習慣了安逸生活的亞雌、雄蟲。
但現在坎貝爾他們身後有的不僅僅是烏比斯聯盟的諸位,更有成立了將近四年之久的星盟——星盟的範圍很廣,涵蓋了整個帝國曾經的疆域,這裡有驍勇善戰的軍雌、有認真生活的亞雌、有逐漸改變的雄蟲,於是他們一開始的勇往直前開始變得瞻前顧後,他們所考慮的不僅僅有自己,還有站在自己身後的蟲民。
因為有責任而更加勇敢,也因為有責任而變得更容易恐懼。
坎貝爾、葉萊、恩格烈都知道這一點,而顧庭也很清楚,“就像是你們考慮的那些,我也知道、我也在意,我不可能什麼都不做,還將主動權交給那些未知的因素。我作為‘誘餌’將格蘭和蟲卵引來後,至少某一刻‘先機’是掌握在我的手裡。”
見葉萊神情鬆動,顧庭繼續努力說服:“格蘭隻要多在外麵一天,那麼不確定性就會產生很多,萬一蟲卵又寄生、控製了其他蟲,萬一他們在我們所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組建勢力……越早抓住格蘭,便能越早解決這些不可控性,這不僅僅是為了我們,也是為了星盟的安全。”
“所以——試一試吧。”
那雙宛若天際的蔚藍色眼瞳漂亮地像是一對珍惜的寶石,它們本該躺在某位收藏著的家中被好好珍藏著,此刻卻置身於陽光之下,燃燒著最熱烈、溫暖的光,那幾乎是可以灼燒整個星空的溫度。
葉萊有一瞬間想到了最初立誌要推翻帝國的自己,也是那樣地年輕、自信,帶著無儘的信仰而去堅守一個初看時似乎並不可能的目標。
可是他成功了,他們都成功了。
“如果作為誘餌——”麵色冷凝的坎貝爾忽然開口了,“你想如何做?”
當誘餌是一方麵,能夠將整個局做得足夠吸引出格蘭也是一方麵。
顧庭抿唇,臉上那種源於堅持的光芒褪去,反而染上了一層遲疑,“我有一個想法,隻是……”
“隻是什麼?”恩格烈疑惑,顯然他也有幾分被小寶石說動了幾分,或許在很早以前,他便很難毫無周轉之地地拒絕顧庭了,“很難實施嗎?”
顧庭搖頭,“不難,隻是……”
他的話又停在了“隻是”二字之後,他看向坎貝爾,猛然加深的藍色的眼瞳裡閃過了某些朦朧的情緒。
坎貝爾一頓,他腦海裡飄過什麼。
“我想用一場……唔,比較盛大的、能夠凸顯我的存在,同時也能令格蘭暴怒的典禮來布局。”
坎貝爾:“你是指訂婚或是結婚……”
格蘭的那點兒小心思不難被坎貝爾看出來,隻是一直以來他知道顧庭的眼睛始終是看向自己的,因此坎貝爾從不將格蘭的覬覦放在眼裡,畢竟勇猛的獅子何須在意一隻窺視自己伴侶的野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