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氣候還是沉悶。
蘇葭不願意去醫院,宋晏容陪著蘇葭在家裡呆了一天,蘇葭依舊沒好轉太多,整個人像抽空了力氣。
最後還是宋晏容哄著,才去了。
提前打過招呼,直接去找的宋律,起初未免宋律拒絕,宋晏容還讓人掛了個號。
後來聽說一號難求,宋晏容才打電話給宋律,問能不能走個後門拿張‘血緣號’。
偏偏宋晏容不是在搞笑,她問的很認真。
“實在不行,我捐點錢吧。”
那頭宋律一陣無語。
宋晏容還以為宋律會當她沒說過,誰知道沒多久,她收到宋律發來的一條鏈接——
AO特診科研究室的讚助鏈接。
宋晏容二話沒說,讓人打了一百五十萬。
倒不是非要找宋律,隻是蘇葭信任宋律,而且也更了解,如果能讓蘇葭更安心的住院,這點小錢也就跟風吹一樣,沒什麼重要。
到醫院,宋律給蘇葭安排了全套住院檢查。
各種抽血化驗,儀器檢查,折騰了一個多小時,蘇葭的精神顯然沒有昨天好,血色很淡。
護士正在蘇葭手背打留置針,雪白的手腕被緊緊紮起,青血管突出。宋晏容錯開視線,問:“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讓人準備。”
蘇葭想了想:“想喝雞湯。”
宋晏容說好,等護士出門,輪椅靠近床邊,伸手在蘇葭的額頭上撫了撫,將發絲往旁邊撥動,輕柔說:“疼麼?”
蘇葭想,這有什麼疼的?還沒上次縫針疼。
從小到大她受得多了,這樣的痛覺,實在算不得什麼。
但是看著宋晏容不忍的模樣,她低聲道:“疼的。”
宋晏容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上次的事,表情微變,隨後輕輕撥開蘇葭的病號服,看到小臂上粉白的一點疤痕,眉心輕皺,說話的聲音都不由小了許多:“我不會讓你白白吃這苦,我答應你,周家一定會得到她們應得的。”
聲音雖小,但說出來的話卻擲地有聲,絲毫不會讓人懷疑她話裡的真實性。
得到了允諾的蘇葭莞爾,蒼白又漂亮的唇彎起來,雙眸盈盈,像是盛滿了晶瑩露水,帶著幾分易碎感:“宋晏容,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這問題她問過好幾遍,但好像總是忘記她的答案。
或許人總是不知足的,她可能在期待一個更好的、更令人滿意的答案。
亦或者……希望宋晏容的答案永遠不要變。
“想對你好。”她嗓音如尋常一般平淡,似乎這並不是一件值得拿出來炫耀的事情。
蘇葭微不可覺地頓了一下,清晰記得上一次,宋晏容的答案是——我們不是同夥麼?
宋晏容的答案變了。
誠然蘇葭的內心世界得到難掩的滿足與充實,但有那麼一絲角落,她感到惶恐,緊張。
她甚至不敢再往下深問。
那麼你,為什麼想對我好呢?
…
宋晏容在病房裡陪著坐了半小時,蘇葭才想起:“宋氏的股東大會是不是今天?”
宋晏容應了聲:“嗯,還有一個小時。”
“那你還不去?”蘇葭側臉看她,目光清冽:“都這個點了,不怕遲到?”
這麼重要的事,宋晏容跟沒事兒人一樣,在病房裡陪她坐這麼久。
“沒事,反正也選不上。”宋晏容說。
蘇葭抿唇,想說什麼卻又頓住。
察覺到蘇葭的欲言又止,宋晏容笑了笑:“你是想說知道選不上還要去做什麼?”
她刮了下蘇葭鼻尖:“宋寒霜和周媛結婚,股東們就像迎風的草,他們總是知道該往哪兒倒,我也沒指望他們立即選我。我去是因為我很久沒有出現在他們視野裡了,我需要讓他們知道,這宋家還有其他可能性的選擇。”
宋晏容出門時,宋律正好看完檢查結果過來。
宋晏容喊住她:“宋……醫生,蘇葭檢查結果怎麼樣?”
宋律聽到這稱呼,頓了頓:“她需要休息,損耗很大,以後發情期可能也會受影響,比之前會嚴重,還有幾項結果需要明天才能出來。”
宋晏容表情微僵:“嚴重的概念是?”
“以前她也許能勉強控製,但之後很大概率會出現即使使用抑製劑,也需要標記的情況。”
“發情期的時候,儘量讓她不要出門,或者一個人出門。”
宋律說話中規中矩,完全是醫生對病人家屬的態度。
“這些都能避免,最重要的是她的身體會更容易變得疲累,可能還會出現我預料不到的後遺症……”
宋晏容深吸一口氣,當天周媛下藥做得很隱蔽,找不到更多的證據報警,就算報警也可能因為證據不足,最後不了了之。
所以她也隻能用一時的手段對付周媛。
現在她覺得那幾個巴掌和嚇唬根本不足以抵消她心中的怒意,光是想起這個名字,就足夠令她作嘔。
“我知道了,蘇葭就麻煩你了。”
這兩天下來,宋律都有些習慣了宋晏容的善變,她沒說什麼,甚至也沒回應,想轉身進病房。
“還有件事,如果你下午不忙的話,還想讓你幫我看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