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卻冷靜的要死:“結婚那天的誘導劑是你自己喝的,是嗎?”
蘇葭震了震,她沒想到宋晏容連這件事也知道了,看著宋晏容的神情她唇瓣微動,她第一次第一反應不是想要隱瞞。
‘是’字的開頭就快要說出來,可宋晏容卻沒有等那麼久。
等的夠久了,再也沒有耐心,也不必再等一個回答了。
宋晏容清冷的聲音散在客廳裡:“因為你恨周媛要報複周媛,也因為需要一次讓我主動標記你的機會——因為你知道,我已經對你動心,所以喝掉誘導劑,不僅能利用我的手收拾周媛,還能利用標記把你我綁在一起,這樣還能利用誘導劑,悄無聲息用我助你治你的‘信息素依賴症’。”
一筆筆的算計從宋晏容嘴裡親口說出來,蘇葭臉色發白,她的心臟一陣陣抽疼起來,緊張心虛,更多是惶恐。
上次韓一雯的事,宋晏容也是這樣的神情,甚至是比上一次還要冷漠。
好像說的這些並不是真的要跟她交談,隻是細算她的罪證,然後最後定罪,一了了之。她心底驟然發慌,和以前撒嬌一樣蹲在宋晏容身邊,她去抓宋晏容的手,被那寒冷凍的抖了抖,而後更緊張的握住。
“宋晏容,我當時……”
宋晏容沒等她說完。
從沙發上丟了一支錄音筆到桌上,二人清晰的對話聲從錄音筆發出——
“宋醫生……我們是朋友吧?到時候可要麻煩你證明一下。”
“證明什麼?”
“證明我的發情期是周媛下藥導致的。”
“沒有證據,我說的話沒有人會相信,你做這件事也沒有意義!”
“我不需要彆人相信,我隻要宋晏容相信就夠了。”
“你不是說我現在隻要被宋晏容標記,我的症狀就會好麼?將來我的病也需要一個長久標記的過程……”
“那是誘導劑,對你將來的身體很可能產生不能轉換的影響。”
“再沒有更清醒的時候了。我要從今以後,隻要宋晏容一想起周媛這兩個字,一感覺周媛的靠近,就會感到厭惡、惡心。”
…
當
時一個工作人員私自錄下的,事後原本是想告訴周媛想要敲詐一筆,沒想到周媛是個硬茬,最後沒敲詐成功,反而因為害怕逃了。
這是周媛出事後,周媛的人拿回來的。
錄音放完,宋晏容看著蘇葭慘白如雪的表情。
宋晏容始終看著蘇葭的臉,好像要把這張臉看清楚,看得更清楚。
她想到那天,那是她第一次瘋了一樣找一個人,當時玻璃被砸開割破皮膚的傷沒有多痛,反而是現在那種疼反噬到心臟,猶如有人一錘錘砸下來一樣,疼得要命。
她以為那是她和蘇葭感情的轉折,沒想到卻是設計好的轉折。
“就為了這些,為了利用我,你甚至可以什麼都不顧。”宋晏容感覺到抓著她的手越來越緊,快要爛進她的皮膚一樣。
她聲色突然有些沙啞:“可是我難過的卻不是你的利用設計,我最難過的是你甚至有不惜傷害身體也要利用我的狠心,卻從來沒想過,信我一次。”
哪怕一次。
哪怕問她一樣,試探她一樣。
“至今為止,難道你要的有什麼是我沒有給,給不起的嗎?”
一字一句,比聲嘶力竭還要刺耳紮心。
何況是宋晏容彼時失望透頂,難過隱忍的嗓音,蘇葭紅著眼,眼眶裡聚起淚來:“不是,我想要信的,我是信的,我現在是信的!”
她也急著想要證明,可又無從證明,宋晏容說的又句句是真。
宋晏容笑:“要我一樁樁一件件說嗎?”
蘇葭死死抓著宋晏容的手,好像稍微一鬆,麵前的人就要消失一樣,她因緊繃而有些無措:“我什麼都告訴你,好不好?宋晏容,我什麼都跟你解釋。”
宋晏容從她手中將一隻手抽開,而後蓋在蘇葭手背上:“我也會跟你一樣疼痛,脆弱,需要人疼需要人保護,我也告訴過你,我嘗過背叛的苦,我受過眾叛親離設計利用和傷害的罪,我也祈求過你,彆讓我輸。可——”
她有些難以說下去。
可你是不是隻當我說了一個笑話,是否覺得我宋晏容實在好騙好哄?蘇葭,為什麼傷害我的人,非要有你?
宋晏容眼眶終於泛起紅。
“你對我說的話,有一句真話嗎?”
宋晏容吸口氣:“你騙我算計我一次次糊弄我隱瞞我,哪怕有無數次機會說出口,你也從來沒有想過坦白於我。蘇葭,你心狠的好像沒有心,所以是不是也以為我跟你一樣,也沒有。”
她不會痛不會難過,強悍無比,就算受了傷隻要撒撒嬌哄一哄做一場愛,就什麼都好了?
蘇葭淚珠滴下來,宋晏容正在將她的手拿開,下了狠勁兒,她死命再抓住,眼神堅定道:“宋晏容……你不許離開我。”
“瞧,你現在想的還是自己的占有欲。”
宋晏容閉了閉眼:“蘇葭啊,我從始至終我都不是你的第一選擇。”
蘇葭無從狡辯,她隻是感覺到心臟的疼,前所未有
。
“我不想的,我也害怕,宋晏容,我也會害怕!可我現在在信了,我真的……我隻是有些晚,你彆像就要給我定罪一樣什麼都自己定了,好不好?”
剛才宋晏容問的那一瞬間,她是要說的,她隻是那一瞬間才意識到什麼。
“我是愛你的,我不信你感覺不到,宋晏容,我是愛你的。”
“我感覺不到。”
一切來的太突然,蘇葭沒有理清楚,卻急促想解釋:“我以前也不信命,可是我經曆過,我已經錯過了一次,我知道什麼都可能還會發生,我還會是不好的結果,我的每一天都是最後一天!我隻能信我自己而已!”
宋晏容不知道她的原意,隻是越聽心越如刀割一般,她眼眶更紅,緩了好幾秒鐘才哽道:“是啊,隻能信自己。”
宋晏容又突然突然低笑一聲,她就是想起那天民政局,蘇葭說的那句我愛她,想起蘇葭曾說過的很多次愛她。
想起那些濃情蜜意和甜言蜜語。
想起她問蘇葭,愛的人,為什麼還會選擇傷害?
蘇葭說:不夠愛。
是啊。
不夠愛,其實沒那麼好說的,隻要這二個字就什麼都能解釋了。
宋晏容垂眸,看著蘇葭,眼淚不受控滾下一滴來,砸在她的手背。
‘每次任由自己貪婪地需要你,任由自己享受你所供應而正能滿足我需要的愛,就覺得自己像自殺飛機。快速俯衝的快感與浪漫熱情之後,就是爆破的灰飛煙滅。’
她這時就是這樣的感受。
“蘇葭,結束了。”
她的聲音居然還是平靜的,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平靜。
蘇葭狠狠咬破唇,以刺痛刺激她的逐漸失去理智的神經:“你說什麼?”
宋晏容把蘇葭的手扯開,而後手背快速抹去淚痕,將身邊的文件放到桌上。
“原本想我們離婚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但介於你剛公開,需要一些時間處理,所以二個月後,我會讓向縈再來找你簽字,或者你什麼時候有意願隨時跟我說,以後有彆的需要可以找向縈。這間房留給你,我搬出去。”
如此算是好聚好散了。
“我不願意!宋晏容,我不願意!”
宋晏容站起身,蘇葭想拉最後一根稻草,想要拉住她,衣擺卻驟然碰到了宋晏容放在說桌上的水杯。
濺落的清脆破碎聲像惡魔的信號。
那個蘇葭送給她的,印著玫瑰的玻璃杯,終於還是碎了。
刹那靜謐,雙雙頓住。
緘默數秒,宋晏容滿眼苦澀,望著如她和蘇葭一樣狼藉的殘渣:“我們以後能不見,就不要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