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宋晏容打開微波爐。
——Loli的事,網上的事,不是我先動的手,也不是我的錯。
——我知道。
…
蘇葭以為她見到宋晏容會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說,可是臨到這時,看著坐在桌子對麵的人,她突然無話。
外麵下著雪,屋內如春的溫暖,她小口喝著粥,抬眸去看宋晏容。
就這樣度過了一十分鐘。
吃完飯,宋晏容收碗,蘇葭要接過去。
宋晏容目光從蘇葭手指掠過,說:“你坐會兒L吧。”
蘇葭動作便頓住,她從這句話裡體會到了陌生。
曾經的親密經過變故,不會讓人完全忘記印在心底的習慣,也到底還是會因為時間和距離產生一些陌生感。
這似乎是無可厚非的。
就像嬰兒L離開母親,久違的朋友再見,情人失而複得。
她和宋晏容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一起生活了。
宋晏容原諒和釋懷需要時間,她懂得和改變需要時間,重頭再來也需要時間。
蘇葭不斷告訴自己這些,以此讓心裡好受一些。
宋晏容感覺到了蘇葭的失落,沒說什麼,轉身去洗碗。
水流聲停下。
蘇葭問:“我是不是得走了?”
宋晏容沒有抬頭,她垂著眸子,抽了一張紙巾拭手,隔了兩秒說:“我讓小K送你。”
剛才上樓前,她聽到蘇葭讓小諾離開了。
她繞過半島台,走到旁邊的沙發邊,彎下腰從茶幾上拿手機。
隨即——腰間一緊,她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
宋晏容身體霎時僵住。
蘇葭的臉貼著宋晏容纖薄的背脊,眼底紅潤翻湧,她極力忍著要宋晏容嵌進身體裡的欲望,她貪婪的在宋晏容的背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我走了。”
宋晏容腰間的力道儘數抽回,仿佛是怕晚一秒便收不回去了一樣。
腳步聲由近而遠,很快到了玄關。
門輕輕關上,‘噠’一聲,輕極了。
一時間,宋晏容產生一種極致的錯覺,她不知道剛才蘇葭是不是真的來過。
宋晏容轉過身,鬼使神差的往門口走去,而後驚醒一樣站在
原地,她靠在旁邊的櫃台,尾椎抵在上頭,低著頭,握著手機久久未有動作。
她不知道蘇葭還在門外。
蘇葭的唇被咬出了血印子,是隱忍,是想吻上卻怕功虧一簣再不能靠近的克製。
蘇葭終於下了樓,小K已經將車打燃,亮了車燈等著。
車往蘇葭的酒店去,朝著北區的另一頭。
在路上,蘇葭看著比來時更明亮的街景,心卻比來時更空了。
可是她知道,這已經很好了。
隻是她貪心而已。
隻是那日積月累的貪念,快要變成了一種癮,一種讓她得不到碰不到,想起來便是痛苦又滿足的癮。
“宋總剛才發消息說,讓我注意安全。”
駕駛座的人突然開口。
蘇葭詫異往前看了眼。
小K作為訓練有素的保鏢,她的職業規則裡就有不多管閒事這一條,除了雇主,必要的時候甚至不會管彆人的死活。此時這句話,連蘇葭都能聽出安慰的成分。
蘇葭越發懷疑,她此前的想法也許真的錯了。
誠然這世界是假的,人是假的,可她的感受是真的,感情是真的。
宋晏容給她的愛是真的。
她身邊的善意是真的,哪怕是林芝,這個跟她本不該有任何瓜葛的人,對她的關切也是真的。
她隻是習慣把一切一刀斬斷,不留退路。
她隻是以為這世上所有的事和人,根本不值得用心。
蘇葭默了兩秒,說了聲:“謝謝。”
小K眼底驚訝閃過,沒再言語。
車徐徐行駛,蘇葭轉頭看了會兒L窗外,腦海裡突然浮現那個夢境,驟然心口一跳。
她回頭看向駕駛座,看向導航儀。
她不由自主問:“你們什麼時候回去?”
小K回答:“明天就走了。”
蘇葭一頓:“回南城?”
“不是,去北城。”小K道:“宋總明天要去北城開會。”
蘇葭腦中一炸,頭皮驟然發麻,深深吸口氣:“早上?”
小K短暫思忖:“是的,五點半出發。”
…
宋晏容把在公司沒做完的工作一一處理了,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L,才拿了浴袍往浴室去洗澡。
脫了衣服,目光在毛衣上頓住,白色衣服上有一道淺淺的口紅印。
她盯著那印子,眸光裡似附著深意,又似沒有。
很快她放進衣籃裡。
天冷,思緒嘈雜,宋晏容泡了會兒L澡。
等從浴室出來,聽到門口的門鈴聲,她頓了頓,走過去。
看到可視門鈴外的人,困倦如雪化似得一掃而空,蘇葭縮著脖子,唇在輕顫。她沒多想,伸手解鎖。
還未開口詢問情況。
門開的一瞬間,蘇葭一步靠近,看著她急切問道:“你明天能不能不去北城?”
宋晏容:“什麼?”
她稍稍一頓:“為什麼?”
方才因為著急從車上跑下來,冷風灌了一喉嚨,把什麼熱度潮濕都吹乾淨了。蘇葭往下咽了咽,從乾澀的喉嚨裡發出聲音:“能不去嗎?宋晏容,能不能不去?”
剛才和小K的對話像猝然襲擊的海嘯,幾個小時前的夢魘似乎一瞬間有了真實的預兆,她經曆過,夢境成為現實的恐懼。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你會出事……我不是無理取鬨。”蘇葭說著,忍不住抽泣一聲:“我阿姨,媽媽也是……我見過,那不是夢,我害怕和之前一樣,那不是夢,宋晏容,你明天不去行不行?”
蘇葭的手抓在門框上,凍得發紫,她說的很急,因為哽咽和哭音導致斷斷續續,顯得沒那麼有邏輯。
宋晏容看著她,在女人眼淚降臨的一瞬間,她一把抓住那截細瘦手腕,將人往屋內一帶。
關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