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醒來發現身邊沒有熟人,那很大概率就直接辦理出院。
彆說是和風見微,就連林須嵐都未必能得到陸儘洲的一句報平安。
陸儘洲對任何人都疏於關心。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你不主動靠過去,他隨時就會扔下你離開。
風見微靠在沙發背上,一邊看著趙非柯發給她的資料,一邊對著溫以遙的這份信息囁嚅。
“這個溫以遙,到底什麼來頭……”
伴隨著她的自言自語,安靜的房間裡忽然傳來了一陣稀碎而輕微的摩擦聲。
風見微似有所感,猛地站起身,看向陸儘洲。
昏睡了許久的陸儘洲,在那一刹睜了眼。
她一喜,忍不住笑起來:“儘洲,你——”
可對視的那一瞬間,風見微的笑容卻仿佛凝固,腳步也愣在了原地,沒有走上前。
她認識陸儘洲十年,從這個人的少年時期帶他一路到今天,她曾不下一次地揣測這個孩子是否是肉胎凡體,因為他好像沒有七情六欲,從不表達喜怒哀樂。
他的眼睛隻有在演戲時,才會出現波瀾。除此之外,陸儘洲從不多餘表露。
可這一刻,風見微感到頭皮發麻。
因為陸儘洲的眼神仿佛在笑。
他薄而冷的唇也沒有升起溫度。
但風見微能感覺出來,陸儘洲的心情不錯。
“好久不見。”
這是陸儘洲走下床以後說的第一句話。
他走到她身旁,莫名地帶來了一陣壓迫感。
風見微剛張了張嘴,還來不及揶揄一句不是昨天才見過,手裡的平板就被奪走。
隨即,她聽見陸儘洲輕輕笑了一聲。
風見微瞪大了眼睛:“!!!”
她懷疑是她瞎了,否則她怎麼會看見陸儘洲露出那樣的表情——溫柔,寵溺,膠著。
而且是對著一部平板電腦。
“你……在看什麼?”
風見微甚至無心過問陸儘洲現在身體如何。
她現在隻好奇究竟什麼東西那麼神通廣大,讓曆來不肯為世俗流露出自我的男人突然揚起了嘴角。
然後下一刻,陸儘洲把平板電腦的屏幕放到她眼跟前,修長淩利的食指往上點了點。
篤篤。
指尖落在溫以遙的照片上,很輕,很近。
風見
微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問了句:“他有什麼好看的?”
陸儘洲似乎對她這個反應不太滿意,收回了手,臉上的笑意在頃刻間斂下,又是如往日般幽深的冷寂。
風見微甚至覺得,他可能自始至終都沒有笑過,一切隻是她的錯覺。
陸儘洲的眼神隻在一個刹那,便從溫柔,峰回路轉成了凜冽的風,甚至比過去還要更冷更鋒利。
聲音沉而低啞,道:“安排一下,今晚回國。”
風見微還沒從上一個話題走出來,就被陸儘洲不容置喙的一句話給當頭棒喝。
“今晚?現在都快七點了。”她說,記
“林老師還在休息,你得先跟她打聲招呼吧?而且,儘洲,你的身體情況有些特殊,我們還是先讓醫生在檢查一下。國內也沒有特彆緊要的事,不急著今天趕回去——”
陸儘洲忽然撩起眼皮,淺淺看了她一眼。
他沒有說話,但風見微卻覺得自己像渾身骨頭被冷風刺痛了一樣,沒來由打了個哆嗦。
“……我隻是,建議。如果你執意要現在回去,我可以安排。”
陸儘洲淡淡揚眉:“有勞。”
下一刻,陸儘洲的視線已經重新回到了他手中的平板上,目光緩慢地在那張溫以遙的照片上逡巡著。
狹長的雙眸虛睜,濃黑的眼睫垂下,掩住了他眼神中被克製到最深處的暗湧。
風見微當然不知道他在急什麼。
他忍著把所有主角脖子掐斷的煩躁,在沒有溫以遙的世界裡,做著那些過去他絕對不會接受的愚蠢任務。
因為想要見溫以遙。
因為沒有溫以遙,好像一切都變得無趣至極。
陸儘洲著急地在還沒做完任務的時候,就強製回到自己的身體,可惜沒能成功。
他接受了係統給予的所有懲罰以後,也仍然反複嘗試,但卻反複失敗。
現實世界的這一場滿月的高燒,耗費掉陸儘洲在穿書世界裡五年的時光。
在沒有溫以遙的那個世界,時間被無限延長,仿佛一個世紀那麼久。
終於,陸儘洲在五年後等來了任務的最後一個劇情,他等來了回到現實的機會。
可一睜眼,身邊卻沒有溫以遙。他怎麼能不急。
在溫以遙的人生裡,陸儘洲是姍姍來遲的。
他怎麼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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