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斷在了這裡。
唐堂失蹤的時間是5月26日,此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溫以遙自己的身份剛好是“霸淩者”之一,他最初懷疑自己就是推動劇情的關鍵。但這麼久了,好像沒有和他相關的事情發生。
不對,還是有的。
想到這裡,溫以遙突然合上日記本,望著陸儘洲問了句:“你之前跟我說大E拿著斧頭去‘我’的寢室裡,要殺我,剛好碰到了你,他出現了像最開始那樣理智失控的情況,和你打鬥起來,所以你殺了他?”
陸儘洲看他不再讀日記,於是靠過去,“嗯”了一聲後,坐在溫以遙旁邊。
床很窄,兩個人並排而坐,就難免貼得近。大腿挨在一起,溫以遙悄悄地心跳了一下,表麵不動聲色,又問:“所以他為什麼要殺我?”
“問不出來。”
陸儘洲當時和段克危二次進入遊戲,他第一時間是去溫以遙的寢室找人。結果就看到了拿著斧頭的大E。
陸儘洲嘗試和大E對話,但對方似乎聽不進任何聲音。
因為溫以遙那個時候正在樓下宿管阿姨處找線索,人不在寢室,所以大E殺人的目標轉移,開始攻擊陸儘洲和段克危。
段克危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他跑得很快,轉身就前往了知理的寢室。
陸儘洲一開始並沒有想要殺大E,他也意識到線索應該從知理的寢室找起,所以跟了過去。
但他的目的不是為了解鎖任務,而是猜測溫以遙也會去那裡。
大E的死,主要歸結於他把陸儘洲纏得厲害。
陸儘洲本意隻是想要找溫以遙,結果大E幾次三番地從不同的地方鑽出來,擾亂他的步伐。陸儘洲便奪過了斧頭。
他的第一下砍向大E脖子的動脈處——那裡是玩家的生命核心,受到攻擊就會被淘汰。
奇怪的是,大E卻沒有“死”掉。
那時候陸儘洲就確定了,大E已經被某種意義上的淘汰掉,現在眼前的人,隻是一個空殼。
所以他劈向大E頭顱的那一斧子才會那麼不留情。
溫以遙故意在這時候提到這件事,一方麵是為了了解更多他不知道的遊戲信息,另一方麵,也是借由這個機會,在直播裡跟觀眾說明一下當時的情況。
果不其然,彈幕裡大多數人都發出了“原來如此”的聲音。
【我就說嘛,就算是淘汰製遊戲,也用不著劈腦袋。所以說那個時候,LJZ是彆無選擇了,所以才那樣做的。】
【忍不住鬆了一口氣,腦漿四濺的畫麵真的是心理陰影。不過我想問問,大E是怎麼出事的啊?當時我都沒有看他那邊的直播畫麵。】
【笑死,好像大家一直都把關注點放在其他幾個明星身上,沒注意大E那邊的情況】
【Eric:#死得無人知曉#】
重述了當時的狀況後,溫以遙開始冥思苦想,這其中究竟有什麼聯係。
失去理智要殺人的大E,和失蹤的四個人……
“幺幺。”
陸儘洲忽然很輕地喊了他一聲。
溫以遙抬頭:“怎麼了?”
“這裡。”
日記本被重新翻開,陸儘洲骨節分明的手落在某一頁上,食指在其中一句話上點了點。
溫以遙一直覺得陸儘洲屬於是造物鐘情的人,全身上下無一不好。當他的粉絲說他是女媧親戚的時候,他很想說,陸儘洲這樣的才是女媧炫技之作。
就連手也很完美。
和溫以遙不同,陸儘洲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長淩利,放鬆時線條流暢溫柔,用力時手背青筋微凸,蓄滿力量。
溫以遙沒忍住,摸了一下。
陸儘洲微微一怔:“嗯?”
“沒事。”溫以遙默默收了手,淡淡道,“這裡怎麼了,你說。”
看他那副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陸儘洲覺得心裡一癢,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一番,很想捏一捏溫以遙軟糯的嘴,看看他到底憑什麼裝得出這副嘴硬的樣子。
但陸儘洲已經發現了,溫以遙並不想在鏡頭前過多的發生親密接觸,所以他很快收斂了眼底的波動。
陸儘洲將視線放回日記本上,說:“這裡寫,知理失蹤過一段時間,回來後……”
“變了,對,他‘性格變了’!也許和大E突然失去理智有關。”
溫以遙一拍巴掌,豁然開朗後很多線索都能串起來了,他開始回溯,“其實寢室四個人當中,知理才是最先失蹤的人。但他後來卻突然回來。這期間發生的事,應該就是大E本來要帶給我的線索。”
結果當時他卻因為沒有拿到寢室鑰匙,而陰差陽錯地錯過。
“所以我們現在得想辦法,成為下一個要失蹤的人。這樣劇情被推動,線索就會出來。”
溫以遙得出結論後,開心地笑了,腦子清醒得很,連眼睛都亮了起來。
陸儘洲勾了勾嘴角。
他喜歡看溫以遙笑。
溫以遙的喜怒哀樂好像很容易帶動陸儘洲的情緒。
【家人們,陸哥今天笑的頻率是不是過於高了?】
【嘻嘻,來磕CP啊,隻要你相信他們是真的,你就會發現,一切都是如此理所應當。】
得到了新的線索後,溫以遙乾勁滿滿。
他想著,要是能提前完成任務,那就可以早點回家吃糖醋排骨,於是站起身要去開門,打算自投羅網讓人抓。
結果寢室門仍然打不開。
這次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沒有第二個人來幫他們從外麵打開。那就隻能靠自己。
這門上沒有鎖,又是朝內開,踹都踹不動。
“密室逃脫嘛,總能找到出去的辦法。”
溫以遙開始周旋於寢室的各個角落。半小時後,他歇菜了。
窩在床上,噘著嘴,表情管理也失控,非常沮喪地埋著腦袋。
“不玩了,這破遊戲。一點提示都不給。”
節目組這次定的時間是三天,就是說,隻要三天內能完成主線任務就行。
戰線拉得很長。
可溫以遙不想在遊戲裡麵過夜。
他看到陸儘洲坐過來,難得地主動靠過去,眼巴巴地問:“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想辦法解鎖的這半小時裡,陸儘洲一直配合著他,不說多餘的話,也不乾多餘的事。溫以遙認識這人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對方是什麼角色他相當清楚。
陸儘洲屬於是在陪他玩遊戲,根本沒有投入其中。
溫以遙懂的。
以陸儘洲過去那種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的智謀,這些小遊戲根本為難不了他,要是用了心,不出一小時全部過關。
溫以遙的強項不在動腦子,在於動手實踐。
但他已經踹了很多次門,實在沒轍。隻能退而求其次地找陸儘洲這個“場外指導”幫忙。
“知道。”陸儘洲很誠實地告訴了他。
可卻不肯說明白。
溫以遙扯扯他的衣角,笑眯眯說:“給我點提示嘛,嗯?”
陸儘洲也笑,道:“可以等其他人完成了任務,過來幫我們開門。”
溫以遙:“?”
“不可能,肯定有其他辦法。”
陸儘洲無比坦誠:“有,但我不想說。”
【LJZ,你那副“很想和老婆一起在寢室困覺”的麵目真是可憎!】
【哈嘍?有人管管佩奇嗎,他已經被追了半小時了,真的慘。】
對於陸儘洲的鐵石心腸,溫以遙心裡給他記了一筆。
他決定自力更生,於是重新打開日記本讀起來。可是翻來覆去看了很久,都沒有發現有用的東西。
他又打開任務麵板仔細檢查。
“幺幺,休息一下?”陸儘洲溫聲細語地說。
“不。”溫以遙要骨氣有骨氣,要穩重有骨氣,說,“我要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陸儘洲很輕的笑了一聲。
但向來遷就溫以遙的他這次卻偏偏不肯說更多。
在反複了任務提示後,溫以遙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脈般支棱起來,整個人從床上一蹦。
上下鋪的床空間有限,他這麼一蹦,差點撞到鐵板。
但陸儘洲的反應迅速,幫他擋了一下。
溫以遙一點沒意識到自己剛才撞到的東西是陸儘洲的手掌,本來痛感就被削弱,掌心的緩衝讓他根本沒把這種碰撞當回事。
他從床上翻身而下,推開寢室另一頭的玻璃門,外麵是晾衣服的陽台。
剛才他已經檢查過了,這裡什麼都沒有。但這會兒他又對陸儘洲招招手,說:“來,你過來。”
陸儘洲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但不凶,就隻是缺失了一些熱情,變得不太情願:“我出去?”
溫以遙點點頭。
他一點不打商量,說:“我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這是我自己想到的,你不能耍賴。”
陸儘洲慢慢悠悠地歎了聲氣,看著溫以遙很有決心的樣子,陸儘洲還稍微地掙紮了一下:“是嗎,你知道什麼了?”
溫以遙輕輕一哼,走到寢室和陽台中間的位置,說:“門鎖根本就不能主動打開,隻能從外麵被動打開,我之前把注意力放在日記和寢室裡,忽略了任務提示上說,獨自待在這裡可能成為下一個失蹤對象,其實這就是觸發劇情的關鍵因素。”
陸儘洲挑了半邊眉毛,沒說話。
“所以,你現在得藏起來。讓我一個人待在寢室裡。這樣一來,我就能觸發下一個任務點。”溫以遙仰著下巴,“可能是有人來抓我,也可能是出現彆的情況,反正得咱們分開一下才知道。”
他解釋得很清楚,條理清晰,態度端正。
但陸儘洲不講道理。
陸儘洲說:“不。”
“……”溫以遙先是愣了愣,抬頭看著陸儘洲,確定對方不是在開玩笑,“不什麼?不出去?不做任務?耍賴皮呀你。”
陸儘洲伸手拉了他一把,把他拽進房間裡,伸手圈住他,抱著不肯撒手。
“不分開。”
—